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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嫁女 明清之际的婚礼迎娶仪式（第1页）

故事梗概：济南历城的殷尚书在年少家贫时，一次与朋友打赌可在荒宅住一宿，结果却目睹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狐狸嫁女儿的婚礼。胆大的殷尚书在其中竟做了证婚人，还吃了一场丰盛的酒席。

婚礼迎娶仪式的最高境界应该是礼乐完美融合在一起的。这不仅契合中国人的文化心理，大概还与中国传统文化中一直浸润着儒家思想的礼乐文化有关。

《论语·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中有一个礼乐文化至极的细节，孔子向弟子们问志，几个弟子中曾皙最后一个回答。《论语》中这样表述曾皙的行为：“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鼓瑟的曾皙不紧不慢弹瑟至尾声，乐音渐缓渐轻，最后来一个潇洒而不拖泥带水的收束。这样的音乐境界，不仅让人叹服，甚至在乐音结束后依然让人沉浸其中久久不能忘怀。此时的曾皙，接下来的礼仪仪式感极强地放好瑟，立好身体，准备回答老师孔子提出的问题。《论语》仅用九个字，在曾皙身上把中国礼乐文化的仪式感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这也是中国礼乐文化的魅力所在。

是的，就是这种礼乐文化的魅力一直深深地影响着我们的文化心理，使得我们在众多庄严的礼仪中都会有音乐相伴，并达到相得益彰。

笔者认为，真正完美体现中国礼乐文化场面的，莫过于我国的婚礼仪式。本文中，笔者主要想借《聊斋志异·狐嫁女》篇谈谈中国婚礼仪式中的迎娶场面。

故事讲家住济南历城的殷士儋在考中功名前遭遇了一件非常奇异的事情。殷士儋是明朝嘉靖年间进士，后来曾官至吏部尚书，历史记载确有其人。早年，他曾经亲身经历、目睹了一场场面盛大且神奇的狐狸嫁女事件。故事主要讲述的，就是新郎到新娘家迎娶新娘的过程。

首先，新郎到来的场面非常震撼。先是“笙乐聒耳”，震天响的笙乐几乎要把人的耳朵震聋，接着是童子飞快来报，然后是岳父亲自出门迎接新郎，“翁趋迎”。另外一边，是“笼纱一簇，导新郎入”。一簇婚礼专用灯笼做导引，新郎入门，“翁婿交拜”。这礼节，简直是一气呵成。

《礼记·昏义》有云：“父亲醮子，而命之迎，男先于女也。子承命以迎，主人筵几于庙，而拜迎于门外，婿执雁入，揖让升堂，再拜奠雁，盖亲受之于父母也。降出，御妇车，而婿授绥，御轮三周，先俟于门外。妇至，婿揖妇以入，共牢而食，合卺而酳，所以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礼记》是西汉礼学家戴圣编撰的中国古代典章制度选集，其用二十卷描述了先秦礼制的各个方面。通过阅读《狐嫁女》篇，我们发现明清际新郎迎娶新娘依然还保留有某些先秦礼制特征。比如新郎奉父命前往迎娶新娘，新娘父亲得知新婿到门外后要出门迎接。

其次，迎娶仪式中还多次写到音乐。比如新婿进门时“笙乐聒耳”，新郎带新娘离开时是“笙乐暴作”。《礼记·乐记》中说：“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和故百物皆化，序故群物皆别。”礼是天地间最重要的秩序和仪则，乐是天地间最和谐的声音。因为“和”与“序”的存在，才使得世间万物既相互融合又相互区别。《乐记》还说，“大乐与天地同和，大礼与天地同节。和，故百物不失；节，故祀天祭地”。伟大的音乐与天地保持着和谐，伟大的礼仪与天地保持同样的节序。有了和谐，所以万物不会丧失本性；有了节序，所以才能按时祭祀天地。从《乐记》的这些表达我们可以看出，最高的礼仪境界就是礼乐相得益彰。因此，《狐嫁女》中展示出的礼乐相衬的场面正是展示了人们对婚礼迎娶仪式的重视和敬畏。

鉴于此，小说《狐嫁女》中，非常真切地展示了婚礼迎娶仪式中的礼乐文化。笔者认为，通过小说的描述，我们还能看出在此迎娶仪式中如下信息值得关注：

其一，这个盛大的迎亲场面是安排在晚上的，这也是《昏义》的应有之义。小说中描绘，是在“一更向尽，恍惚欲寐”的状态下，殷公发现了这场婚礼。一更，大约是我们今天24小时制的19—21点期间。接下来，殷公看到新娘家“挑莲灯”，且整个家内是“灯辉如昼”“陈设芳丽”。要知道，这里的“莲灯”和后面新郎来带的“笼纱”，均是婚礼仪式中必备的婚礼专用灯笼。通过张灯结彩的方式来实现对重要日子的庆贺与祝福，在中国的传统民俗活动中确实是必备项目。

其二，新郎带走新娘前还要在岳父家吃丰盛的宴席。宴席的场面极尽奢华：热气蒸腾的佳肴美酒，玉碗金杯把桌子映照得闪闪发光。

更重要的是，这酒还要喝好几圈，才会邀请经过精心打扮，且佩戴各种首饰的新娘来到宴席之上，经过拜见礼后坐在母亲旁边加入宴席。后来，婚宴进入高潮，甚至取来更大的酒杯，“大容数斗”。直到彻底尽兴，新郎才带着新娘离开娘家，坐上新郎备好的车驾赶到其后半生的家—婆家。

通过感受礼乐之外的其他迎娶仪式，我们还感受到了这一仪式中浓浓的温情、热烈而饱满的喜庆，这也是人们对这一对新人未来生活的美好庆贺和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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