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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梗概:山东一商人因长年在外,妻子独守空房寂寞难耐,就与家中的狗发生了关系。一天丈夫回来与妻子同卧一床,狗蹿上床把商人咬死了。后来,衙役抓来妇人与狗,靠展示二者的性行为赚钱。赚足钱后,衙役便把妇人和狗一寸一寸地割死了。
刘备关于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论断,道出了漫长封建时代男性内心世界中对女性从属地位的定义。这也是当我们看到《红楼梦》中的贾宝玉,能真正走进大观园中那些丰富多彩的女性心中去理解她们的喜怒哀乐,对曹雪芹也充满了无限的敬意。因为他看到女孩子也是有思想和情感的,所以曹雪芹的表达也就成了那一时代的异数。
漫长的封建时代,是男权张扬的时代。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那些存在过的女性名字屈指可数,这是时代的必然结果。女性作为这个男权世界的他者,属于沉默的大多数,没有人(包括女人自己)去关注她们自己真实的内心。即使在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中有那么多篇小说歌颂美好的爱情,我们依然看到了在蒲松龄内心深处对女性的忽略和忽视。
接下来,我们结合《犬奸》谈一下。
《犬奸》的故事很简单,青州有一个长年在外经商的贾某,因为其“恒经岁不归”,结果妻子跟他们家的一条狗好上了。一次贾某回家与妻子“共卧”时,结果被那狗看见,气愤至极,便上前把男主人咬死了。后来这事被邻居告官,且故意引狗来演示。再到后来,故事便发展成这样:有欲观其合者,共敛钱赂役,役乃牵聚令交。所止处,观者常数百人,役以此网利焉。后人犬俱寸磔以死。1商人妻子与狗,成了衙役敛财的工具,且死得惨不忍睹。
关于这个故事,作者蒲松龄的关注点是“人非兽而实兽”,是“然人面而兽交者,独一妇也乎哉”的反思。即在蒲松龄看来,其生存的那一时代有太多虽然皮囊为人却是内心为兽者,面对这样的黑暗现实,蒲松龄充满了不满与愤慨。不过,在笔者看来,我们还应该反思如下几点:第一,女性出轨情有可原。我们看到,贾某长年在外,很少回家。
白居易《琵琶行》中也有这样的诗句,“商人重利轻别离”。可见,是贾某的客观不在家,主观不关注自己的妻子,才使得妻子有出轨之心。试想,如果他能关注妻子的情感和心灵需求,经常回家探亲,他的妻子肯定依然是那个始终如一的好妻子。
第二,女性出轨与男性出轨比较。在那一时代,男性似无出轨之说,因为他们可以公然有三妻四妾的权利,但对于女人的要求只能从一而终。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混账逻辑,竟在那一时代堂而皇之地成为真理。很显然,男人已经理所当然地把女人当成了自己的附属品或私有物品,别人不得占有。这一心态的本质,是女人并没有被放在人的位置。在《犬奸》这个故事中,人们对出轨的女人竟然恨到此种地步—其与犬交,男性内心的龌龊昭然若揭。
1蒲松龄。聊斋志异(会校会注会评本)[M]。张友鹤(辑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49。
第三,衙役以犬交演示获取经济利益,可见人情冷漠。故事有一个让人恶心的细节,当女人的这个隐私被大家发现之后,小说写到了群体的视觉盛宴。乡人们拿钱贿赂那些看押的小吏,然后放出那狗,在大庭广众之下欣赏女人与那狗发生关系。心理变态至极的衙役与看客,把“观赏”这个称为“节日狂欢”,更可见人情的冷漠与荒凉。
第四,女性是缺席的,也是沉默的。《犬奸》中的贾某妻子,是一名女性。但在整个小说中,她的存在其实是没有任何情感色彩的工具人身份。人们用对她的惩罚,来表达对女子出轨者的告诫和憎恨,以此来彰显男性所有权的神圣不可侵犯。
小说中,作者蒲松龄并没有表达对这个女人的同情。在他的思想深处,女人不能忍受独守空房之苦,便是没有遵守妇道和妇德。在蒲松龄生活的清初,女性地位之低可见一斑。男人的强权已经使人们群体无意识地认为,女人出轨就是对男人强权的公然挑衅,所以就诅咒她们若出轨就视同动物。并且,也会变成被观赏的动物,最后所有的折磨都全部用完之后,再把女人剁成肉泥。
从这个故事里我们看到,女人并不是作为人一样的存在,其不过是隶属男人的一个工具,并且其若不好好地做工具,千刀万剐、示众均不为过。
在男人的认知里,女人不配有情感,更不配有需求。并且,社会文化也在不断强化着他们的权威,不断贬低女人、愚弄女人,拒绝让女人获得知识和认识世界,“女子无才便是德”成为女子的最高追求。于是,强势的男人把女人变成了这个美好世界里的鬼,女人不仅不自知,还对男人的规定甘之如饴地去遵守。强权的男人则不仅可以公然拥有三妻四妾,还有选择跟谁过夜的主动权。在这一过程中,能够被选择已经是女人的莫大荣幸,不能够被选择则是女人还没有达到取悦男人的最佳状态。
这是透过《犬奸》,笔者看到的另外一个令人难以容忍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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