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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 娜 旧时代的女性集体失声（第1页）

故事梗概：孔子后裔孔雪笠，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与狐族皇甫公子一家成为好朋友。在这期间，孔生爱慕娇娜的美貌和仁心，娇娜也欣赏孔生的才华与品性，如此郎才女貌十分般配的一对，却因娇娜年龄小而错失姻缘。后来，孔生娶了娇娜的表姐阿松，娇娜嫁给了吴郎。再后来，皇甫一家遭雷霆劫，也是孔生拯救他们，且在救娇娜时差点儿付出生命，后来娇娜也是付出很多功力才再次救活孔雪笠。然后，两个家庭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冰心说：“世界上若没有女人，这世界至少要失去十分之五的真、十分之六的善、十分之七的美。”在冰心眼中，女人是真善美的化身。

中国神话里辛苦的女娲不仅炼五色石以补苍天，还费尽心力抟土造人；中国的历朝历代，有太多贵族女性在政治联姻的和亲政策中牺牲小我，走向异域或异国；当然也有武则天曾经统领天下，有妲己、赵飞燕、杨玉环曾经深得宠爱。这些幸运的或不幸的女性，与曾经在这个世界存活过的众多女性相比，属于凤毛麟角，且即使是这些曾经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女子，我们还是能够感受到她们不同程度的沉默。

《聊斋志异》的作者蒲松龄被认为是在女性地位极其卑微的清代，少数能够承认女性价值的作家之一，他的思想的先进性毋庸置疑。即便如此，通过阅读《娇娜》，在理解到作者对香奴、娇娜、阿松三个女性形象极力赞扬的同时，我们还是能够体味到香奴、娇娜、阿松们情感世界的荒芜，以及她们的美充满虚无与空洞。

其一，孔雪笠值得肯定吗？

在作者看来，孔雪笠是值得肯定的。小说的一开始，作者这样介绍孔雪笠：“孔生雪笠，圣裔也。为人蕴藉，工诗。”你看，读书人孔雪笠头顶有很多光环：是圣人孔子的后代，做人宽厚有涵养，作诗极为内行。

这三项优势从其家学背景、人品、能力等方面分别给出了如此高的评价，可见作者对其充满肯定。当然，从作者为男主人公取的名字看，亦能理解到作者蒲松龄对他的良苦用心：白雪代表纯洁，斗笠代表勤劳、质朴。

在《娇娜》中，作者描写了他与三个姑娘的交往经历，分别是香奴、娇娜、阿松。

第一个出场者是香奴，她不仅“红妆艳绝”，还给孔雪笠们演奏琵琶曲《湘妃》，“以牙拨勾动，激扬哀烈，节拍不类夙闻”，这样的技艺实在高超。后来，朋友要给孔雪笠介绍个妻子人选，“行当为君谋一佳偶”，孔生的回答很肯定—“必如香奴者”。朋友听到他的想法，表示很不以为然，“君诚‘少所见而多所怪’者矣。以此为佳，君愿亦易足也”。孔雪笠尽管对香奴一见钟情，可通过朋友一番分析后，也就不再坚持香奴是第一选择了。

第二个出场者是娇娜，来给孔雪笠治病。小说这样描绘她，“年约十三四，娇波流慧，细柳生姿”。初次见到娇娜的孔雪笠又再次沦陷：“生望见颜色，??呻顿忘，精神为之一爽。”后来，娇娜神奇的医术治好其病后，孔雪笠竟患相思病：“而悬想容辉，苦不自已。自是废卷痴坐，无复聊赖。”朋友又宽解他，这妹妹太小，可以给他介绍一个大点儿的已经十八岁的妹妹—阿松。口口声声表达“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孔生，本来坚持必须是娇娜的孔生，最后还是跟着朋友来见阿松了。

第三个出场者是阿松。当孔雪笠看到阿松，“画黛弯蛾，莲钩蹴凤，与娇娜相伯仲也。生大悦，请公子作伐”。在孔生这里，阿松与娇娜差不多，并且从这样的表述里他的标准就是外表美丽与否。此时的孔生，似乎已经忘记了娇娜为其付出的一切。娇娜为了拯救他的病，“一手启罗衿，解佩刀，刃薄于纸，把钏握刃，轻轻附根而割。紫血流溢，沾染床席，而贪近娇姿，不惟不觉其苦，且恐速竣割事，偎傍不久。未几，割断腐肉，团团然如树上削下之瘿。”曾经坚决看好娇娜的孔生，看到阿松之后的“大悦”，已经说明一切，并且立即要求朋友为其“作伐”，即做媒。

通过分析孔生对三位女性的前后行为变化，他的所谓宽厚有涵养确实值得商榷。在找妻子这件事上，其不仅连续三易其主，且漂亮是打动孔雪笠的唯一标准。基于此，我们认为，在《娇娜》中，这些女性的存在，只是作为男人评论和欣赏的对象和工具。

其二，这些女性有自己的主观想法吗？

先说香奴。在小说中，香奴为弹琵琶似乎倾注了满腔的情感，因为琵琶曲所展示出来的情感是丰富的。不过在其表情上，蒲松龄并没有写到任何关于其情感波动的蛛丝马迹。她只是男人眼中“红妆艳绝”

的琵琶女，所以，香奴在小说中没有属于自己的声音。

再说阿松。在小说中，阿松只是一个在娇娜陪伴下的相亲者。她能够嫁给孔雪笠，纯粹是孔生看中了她与娇娜不相上下的美。很快地，在孔生相中她的第二天就同意了婚事，并由家人“乃除别院，为生成礼”。面对婚后的她，丈夫孔生感觉“甚惬心怀”。所以，在他们的婚姻中，小说中比较关注孔生的感受。但并没有表达阿松对此是否满意，只是写他们回到山东老家后，“松娘事姑孝；艳色贤名，声闻遐迩”。可见，阿松除了讨好丈夫，就是讨好他的家人，唯独没有她自己真实的内心感受。经过多年之后，她与妹妹娇娜再次相见，且娇娜一直是孔生的念念不忘。娇娜见到姐姐一家，“抱生子掇提而弄曰：‘姊姊乱吾种矣。’”即使面对妹妹捉弄式的语言，阿松依然没有任何其他表达。基于此，在《娇娜》中，我们发现阿松也是沉默的。

最后说娇娜。在小说中，娇娜是唯一一个有自己想法和看法的人。

初次见到孔生，是她为他治病。她的“敛羞容”，她的笑，她治病时的麻利，均可见她的可爱和冰雪聪明。至于孔生对她的迷恋，很显然她是能够感受得到的。这在后来其再次见到姐姐一家人时，她抱着小外甥的那句戏谑之言可见一斑。小说中，还有一个细节写她与孔生的交集，遭遇雷霆劫时孔生拼死救下了她，其竟哭喊出了那句“孔郎为我而死，我何生矣”的话。后来，更是毫不避嫌地“自乃撮其颐，以舌度红丸入，又接吻而呵之”。可见，在孔生问题上，她是愿意接近他的，如果有机会成为孔生的妻子，她定然同意。可就是这样你情我愿的一对，却因为自己年龄较小而被拆散了姻缘。小说中，这个积极表达自己想法和看法的娇娜，并没有表达任何不满情绪。仅从此细节，我们还是看到了在针对自己婚姻问题上，娇娜的沉默。

总之，站在另一个角度，聊斋小说《娇娜》让读者看到了女性人物的集体失声。本小说中，尽管主角是娇娜，我们依然看到了只有男性才可以有的喜怒哀乐表达。笔者认为，《娇娜》小说的这些意蕴，是男权文化在作者笔尖的一次无意识的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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