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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 狗 入侵者的残忍（第1页）

故事梗概：山东栖霞乡民李化龙在山中躲避灾难，一天夜里要回家，恰好碰上清政府的夜行军。于是，无处躲藏的李化龙像个尸体一样地藏在死人堆里才躲过一劫。结果，清兵刚过，又来了一只野狗吸人脑。通过不懈的斗争，李化龙终于逃脱野狗魔爪，回家了。

聊斋故事《野狗》第一句，“于七之乱，杀人如麻”。于七是谁？

于七（1607—1701）本名乐吾，山东栖霞唐家泊村人，抗清英雄。

生于明万历三十五年，因在同胞十人中排行第七，故称于七。于七出生在栖霞一个非常特殊的殷富之家。祖父于进表，是一个大金矿主，属于栖霞巨商、登州府富豪、胶东武林名人，也是资本主义萌芽时代的资本家。父亲于可清，绰号“草上飞”，明末曾充防抚铺兵，为明朝的武将军，明崇祯二年（1629），与入侵腹地的后金军作战，殉国在保京战场。

于七的外祖父戚继光，是中华历史名将。母亲戚颜君，是戚继光的长女。满清入关后执行残暴的民族压迫政策激发了农民运动的萌生，在胶东一带，于七先后两次率众起义抗清，是清初农民抗清斗争中规模较大的地方性起义。事见《清史稿》《山东通志》《续登州府志》《栖霞县志》等书有关记载。于七起义失败后，为了寻找于七，清兵甚至走到哪里杀到哪里，尤其是在牙山遍寻不到于七痕迹时，他们便将这份愤怒发泄到隐藏在山里的普通民众身上，数万名民众死于屠刀下，尸体遍野、血流成河。在于七的老家栖霞，灾难也没有避免，于家大小人口中，被清廷满门抄斩五十多人；受牵连的家族亲友被关、杀超过三千人；据说清廷围胶东、攻牙山，杀戮男女老幼和义军共计十几万人。

这是历史记载中的于七之乱。此段历史中，我们感受到了清兵入关后的残忍。蒲松龄写作聊斋故事时的清初，文字狱现象严重，他尽管对满清入关的所作所为不满，但肯定不会明目张胆地描述。

本小说第一句这样写，那些不了解历史真相的，也许以为是于七当年杀了许多人。这是人们对“于七之乱，杀人如麻”的理解歧义。并且，接下来，作者用类似寓言的方式讲了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藏在山里的无辜民众依然被残忍杀害的故事。

故事讲，一个叫李化龙的，从隐藏的山里回家，半夜赶路的时候遇到了“宵进”的兵丁，为了避免被杀，他躺进了死人堆里装死。兵丁过后，李化龙还是没敢起来，这时候周围的死尸都站了起来，有胳膊断掉的，有没脑袋的，还有脑袋掉了一半挂在脖子上的。这些死尸挺直站着像一片树林，那位脖子上挂脑袋的死尸说话了：“野狗子来，奈何？”其他死尸跟着一起喊：“奈何？”接着所有死尸倒地，周围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李化龙吓得刚想起身逃跑，此时来了一个兽头人身的怪物，也就是死尸们称的“野狗子”。只见野狗子趴在尸体堆里开始吃死人头，还吸死人的脑子。

小说描绘的现场，过于血腥。

在明朝人的后裔看来，清兵入关相对正统中原地区的汉人来说，属于在野的。并且，他们对汉人进行如此惨无人道的杀戮，弱小者只能通过咒骂的方式以解恨。所以，才有了这群死尸倔强地站立起来，然后咒骂野狗子。

小说中还有这样的细节，面对这群已死平民，竟依然有怪物来吸其脑浆。笔者认为，作者暗含的是表达入侵者赶尽杀绝的残忍。

在这里，蒲松龄给我们描述的，是一个奇幻怪诞的类似非现实的世界。可就是这样一个非现实世界，却实实在在地表达了他对清军入关滥杀无辜、动辄屠城的不满。

小说中，这个胆大的李化龙，遇到野狗子差点儿咬开自己的脑袋吸脑浆时，他从身下摸出一块石头猛击其头，才免遭此劫。笔者认为，这是蒲松龄对某些勇敢且有能力者寄予的厚望。那样的时代，也就只能依靠个人自己了。

西谚有句名言：历史是虚假的，唯有人名是真实的；文学是真实的，唯有人名是虚假的。是的，所有记载历史者，他们均受时代统治者委托，当然要粉饰些什么。无论西方，还是东方。这都是不可避免的。

反倒是文学家们，他们执着于反映现实人生，通过描写看似虚假的人和事，来表达真实的内心理解。就像聊斋小说《野狗》中我们看到的，这个看似虚假荒诞的野狗子来给死尸吸脑的故事，却恰恰让后来的读者感受到了那一时代残忍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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