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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 凤 蒲松龄笔下美好爱情的模样（第1页）

故事梗概：狐女青凤寄居在叔父胡叟家，在一次偶然机遇下，认识了豪爽且狂傲的名士耿去病。一见钟情的两人，后来被胡叟拆散了。因为，在胡叟眼中，耿去病对待侄女的行为确实有点儿轻薄。再后来，历经多次机缘巧合，耿去病不仅拯救了青凤，并与之成家，还救了胡叟一家，且不计前嫌地与其生活在一起并行儿女之孝。

《聊斋志异·青凤》写了一个漂亮狐女青凤与一位豪爽名士耿去病，从恋爱到婚后的曲折故事。这是一对勇敢冲破封建藩篱的青年男女，用自己的努力创建了属于自己美好幸福生活的一篇小说。从这个角度来说，作为婚姻思想极受束缚的明清时期，蒲松龄能够在小说中打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教诲，让这对倾心相爱的男女通过自己的行动最终获得了父母的认可，确实是珍贵且值得肯定的。

《诗经·郑风·溱洧》曾经描述过古人打情骂俏的恋爱模式：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

且往观乎？洧之外，洵于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

且往观乎？洧之外，洵于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恋爱中的男女对话，充满了甜腻。女方说，我们过去看看吧？（女曰观乎？）男方说我已经去过了（士曰既且）。很显然，男方需要女方求求他。女方此刻开始撒娇，“且往观乎？”（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吗？）于是，接下来，他们就这样在半推半就、相互戏谑中去女方想去的地方赏景去了，并且还采摘了美丽的芍药花作为两人的爱情信物。

后来，随着宋明程朱理学成为社会主流思想，存天理灭人欲成为男女交往必须遵循的重要规矩。明清时期在现实生活中是缺少那种甜腻的恋爱或婚姻生活的，这些方面的内容似乎已经成为人们社会生活中的禁忌。清初时期的蒲松龄，能借助狐女来描写人们勇敢追求爱情，对当时的社会环境来说，应该算是离经叛道之举。

接下来，笔者将结合小说《青凤》，解读一下在蒲松龄眼中般配且美好的爱情模样：

第一，爱情要门当户对。

狂生耿去病在机缘巧合下认识了狐女青凤一家，并对青凤一见钟情。一开始耿去病作为生人闯入谈笑风生的青凤一家时，青凤叔叔胡叟先是“乃揖生入，便呼家人易馔”，再到后来叫儿子出来参与聊天，小说这样描述当时的场景：“生素豪，谈议风生，孝儿亦倜傥；倾吐间，雅相爱悦。”可见，青凤一家属于懂得诗书礼仪的家庭。后来，小说讲青凤她们家族是涂山氏的苗裔时，是这样描述耿去病的进一步阐述的：“生略述涂山女佐禹之功，粉饰多词，妙绪泉涌。”可见，耿去病才华横溢、学富五车。基于此，胡叟非常高兴，甚至让儿子把老伴儿和侄女一起叫出来听耿去病讲讲他们的家族历史。“今幸得闻所未闻。公子亦非他人，可请阿母及青凤来，共听之，亦令知我祖德也。”胡叟这话，不仅表达出青凤一家的家学渊源，也体现出他的开明、畅达，且是一个善于为子孙提供学习机会的好家长。综上，无论是青凤一家，还是狂生耿去病，均属于极有文化礼仪涵养之人，且相谈甚欢。

第二，恋爱时的偷偷摸摸、你侬我侬。

从“恋爱”二字的繁体字看，两者均有“心”字，可见恋爱最核心的本质，应该是心动。小说中，耿去病第一次见到青凤，这样评价青凤：“审顾之，弱态生娇，秋波流慧，人间无其丽也。”接下来，小说是这样叙述的：“生谈竟而饮，瞻顾女郎，停睇不转。女觉之，辄俯其首。生隐蹑莲钩，女急敛足，亦无愠怒。”很显然，在耿去病的高谈阔论和暗送秋波中，青凤已经被其吸引，所以对其暗中动作并未反感。

后来，青凤偷偷去找耿去病，从她突然见到耿生时的“骤见生，骇而却退，遽阖双扉”。可见她内心的矛盾。一方面，她渴望看见耿生，希望弄清楚耿生的真实心意，但囿于礼教的束缚，又感觉这样的行为太唐突，有失大家风范和气度。另一方面，他们即将离开此地，她需要对此有一个较为明确的结束。此刻的耿生大诉相思之苦，青凤也就给了耿生明确的回应，两人确实属于一见钟情、情投意合。“女似肯可，启关出，捉之臂而曳之。生狂喜，相将入楼下，拥而加诸膝。”二人的甜腻恋爱，给读者撒了一把甜到齁的糖。

第三，爱情还要经受多重考验和试探。

小说中，胡叟眼中的耿生尽管满腹经纶，但其在青凤面前的狂浪行为，他是非常不认可的。所以，曾化作厉鬼去恐吓耿生，希望他知难而退，离他们一家远点儿。当胡叟发现这样的行为并不能恐吓住耿生后，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决定带领全家老小离开此地。

这是对耿生的第一次考验。耿生不仅顺利过关，甚至在被胡叟发现他与青凤的私情之后，小说是这样描述的：女羞惧无以自容，俯首倚床，拈带不语。叟怒曰：“贱辈辱吾门户！

不速去，鞭挞且从其后！”女低头急去，叟亦出。尾而听之，诃诟万端。

闻青凤嘤嘤啜泣，生心意如割，大声曰：“罪在小生，于青凤何与？倘宥凤也，刀锯鈇钺，小生愿身受之！”1明清时期的礼教对此行为的不耻，从胡叟激烈的行为和语言当中可见一斑。耿生一再向胡叟表明，都是自己的错，跟青凤没有关系。

再到后来，耿生甚至直接把叔叔家的此处宅院买下，只为有机会能再次看到青凤。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在耿生与青凤的这段恋情中，他又再次经受住了一次爱情的考验。

第三次考验，在一次偶然机缘巧合下，耿去病发现青凤实则是一只小狐狸。他依然没有害怕，也没有憎恨青凤之前没有跟他讲清楚。

他是这样回答青凤的：“日切怀思，系于魂梦。见卿如获异宝，何憎之云！”于是，借着这次脱险，青凤便直接留下与耿生永结同好，不回叔叔家了。

第四，爱情还应该是心心相印的。

1蒲松龄。聊斋志异（会校会注会评本）［M］。张友鹤（辑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115—116。

耿生与青凤的心心相印，小说中用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来证明。

一次，胡叟的儿子急匆匆来拜见耿生，是这样说的：“家君有横难，非君莫拯。将自诣恳，恐不见纳，故以某来。”尽管耿生逗趣了青凤的弟弟一把，但他还是决定要拯救青凤的叔叔一家。故事后来，耿去病不仅救了青凤叔叔一家，还把他们都接到了自己家，来报答胡叟对侄女青凤的养育之恩：

叟乃下拜，惭谢前愆。喜顾女曰：“我固谓汝不死，今果然矣。”女谓生曰：“君如念妾，还乞以楼宅相假，使妾得以申返哺之私。”生诺之。叟赧然谢别而去。入夜，果举家来。由此如家人父子，无复猜忌矣。1

通读《青凤》，我们不仅看到了一对勇敢反抗封建礼教追求爱情的青年男女，还看到了蒲松龄笔下美好爱情的醉人模样。

1蒲松龄。聊斋志异（会校会注会评本）［M］。张友鹤（辑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117—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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