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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谢 教育的男女平等（第1页）

故事梗概：陕西渭南姜侍郎的房子经常闹鬼，无人敢住。穷书生陶望三不怕鬼神，借住于此，并且跟女鬼小谢和秋容相处得非常融洽。

一开始，秋容和小谢戏耍陶望三，他不急不恼。当陶望三看到小谢好学时，便教秋容和小谢读书识字。两位女学生亦是勤奋好学。三人在学习中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当陶望三获罪于权贵，蒙冤下狱时，为了营救自己的老师，小谢和秋容不畏强暴，历尽艰辛，甚至秋容还被城隍祠黑判抢去，终将陶望三救出。最终，秋容和小谢经过借躯复活，都回到陶望三身边，实现了二女共侍一夫的美好结局。

孔子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因此，在很长的封建社会，考量男女教育成功的标准是不一样的，教育也是男女不平等的。在《内训·序》中就有“古者教必有方，男子八岁而入小学，女子十年而听姆教”。男女教育不平等的体现不仅在于教育的地点和形式，更在于教育的内容和目标。男子读书习礼，目的是为了考取仕途，追求功名利禄。女子学习，主要是学习为妇之礼，道德之行，整个封建社会女子都要以“三从四德”作为学习的基本标准。所谓“三从”，是指“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所谓“四德”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也就是妇女的品德、辞令、仪态、女红都得学好。可见，其目的不过是男权社会把女人作为为男子服务的工具而已。

《聊斋志异》中的《小谢》篇，可以说是那个时代不多见的在教育中男女平等的一缕曙光。小说中陶望三是两个女鬼小谢和秋容的老师，他以特有的方式教两个女鬼读书认字，把爱情小说写成了教育案例。故事以好色的穷书生陶望三置于闹鬼的宅院“等鬼”来开篇，且不出意外，顽皮、可爱的女鬼小谢和秋容来到陶望三的居所。

他们之间的故事发展经历了四个不同的时期：第一个时期是“痴女闹学”，她们顽皮可爱，或偷书还书，或“掩口匿笑”，或“捋髭”，或“批颊”，或用纸条挑戳陶望三的鼻孔，陶望三不恼也不气，仅仅是“假寐之”。两个女鬼给他做饭，用语言戏弄陶望三，告诉他“饭中溲合砒、酖矣”。这个时期两个女鬼秋容和小谢是顽皮可爱的。

第二个时期是比赛读书，陶望三发现“小谢伏案头，操管代录”，便“把腕而教之画”。从此，两个女鬼勤奋好学，且争相献媚于陶生，她们的相互嫉妒中也体现出她们对学习的认真执着和争强好胜。她们不再调皮而是认真地在灯下临字，互不干扰，“仿毕，祗立几前，听生月旦”，两个顽皮的小姑娘收敛了淘气，变成了谨守规矩的小学生。面对写得“涂鸦不可辨认”，有点儿迟钝甚至还会“粉黛淫淫，泪痕如线”的秋容，陶生表现出了作为老师的循循善诱，以“秋娘大好笔力”宽慰和鼓励她。陶望三的一句评价说得秋容喜上眉梢，这老师的评价语是何等厉害！面对自恃天资聪敏，但看到秋容进步又略显紧张的小谢，他亦安抚之。于是无论是小谢的“阴嘱勿教秋容”，还是秋容的“阴嘱勿教小谢”，他索性都顺着学生说，“诺之”“亦诺之”，这是有意识地调动她们的竞争意识，以此来提高学习的积极性。

在那个年代，陶望三没有因为她们是女流之辈，甚至没有因为她们只是鬼魂而拒绝让她们读书。面对勤奋好学的小谢和秋容，陶望三认真教导，潜心治学。也正因为陶望三的为师之道，一个闹鬼的阴宅，转眼间变成了“满堂咿唔”终夜竞相学习的学堂。

小谢曾说：“童时尝从父学书，久不作，遂如梦寐。”这话是何等凄苦！在那个年代根本没有给女孩子求学的机会，能碰到陶望三这样一位良师，她们只能用奋发图强去回报这样的恩师。于是，才会有第三个时期“奔走救生”和第四个时期“借躯复活”的故事情节。当陶望三蒙冤下狱时，小谢和秋容不畏强暴，历尽艰辛，一定要将陶望三救出，表现出二人对陶生的感激之情。三人在患难中更是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最终小谢和秋容经过“借躯复活”，三人实现了聊斋中最常见的“二女侍一夫”的“双美”结局。

这里，我们不关心他们的爱情故事，我们只谈谈陶望三对小谢和秋容的教育态度和方式。蒲松龄在《小谢》中所创设的这个为女子进行启蒙教育的场景，是突破当时的时代局限的。陶望三的教学只因学生好学，而无关男女。“夙倜傥，好狎妓”的陶望三对身边的妓女和婢女“终夜无所沾染或坚拒不乱”，说明此人品德高尚，具备基本的师德素质，更说明陶望三对小谢和秋容的教学，完全是因为她俩的好学，而非其他。

事实证明，陶望三善于教学，并且卓有成效。首先是临摹毛笔字，虽然开始小谢的字“劣不成书”，但陶生仍夸赞“卿雅人也！”并“把腕而教之画”。每当“小谢书居然端好”，生都会“赞之”。在陶生鼓励下，秋容也跟着学习，虽秋容“素不解读，涂鸦不可辨认”，但陶生依然耐心教之并以“秋娘大好笔力”来鼓励。这都体现了教育中我们要找到学生的闪光点，以鼓励来激发学生学习兴趣的原则。小谢和秋容都非常喜欢跟随陶生书写和诵读，这也足以说明在陶望三的鼓励和循循善诱下，已经让学生把受教育完全变成了自己的兴趣和发自内心的需求。

陶望三的教学方法是得当的，虽然文中没有具体去说陶生采用了什么教学方法，但是从“因教之读，颖悟非常，指示一过，无再问者。与生竞读，常至终夜”中，可见因为陶生的教学方法得当，才使得她们学习兴趣浓厚，已完全投入学习中去，并且后来小谢的弟弟三郎又拜陶生为师，也说明他的教学方法得到了认可。

从教学效果看，陶生在教他们临摹和读书的基础上又教他们作诗，“积数月，秋容与三郎皆能诗，时相酬唱”。完全没有基础的学生经过几个月，已经能与老师用诗词进行交流，这是对陶生教学效果的最好表述，也让我们感受到了读书人生活的雅趣。

在小说里，陶望三允许小谢、秋容、三郎男女同班一起学习，师生之间不拘小节，完全超出了“男女授受不亲”的限制，体现了蒲松龄教育思想中师生之间的民主与平等。这种教育平等的观念是超越那个时代桎梏的，也可以说是吹响了女子追求教育平等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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