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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心真狠（第1页）

不过，沈子筠得知自己被骗，却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褚栖月平静道，“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应该快些离开京城。福州太守家的二公子是个好人，他不会亏待你。且福州太守一向和本王政见相同，本就和沈家不是一脉，这是个好去处。你可以再相看，但再怎么相看，也找不着比他更好，更合适的了，别耽误了自己。”

桑落忽而低低一笑，闷声道，“如今这世道，好人确实难得。但难道在殿下眼里，是个好人桑落就该嫁了吗？桑落虽是青楼出身，却也有一颗真心，断然不是随便谁都能跟去的。”

褚栖月不说话了，只默默地看着映在绢素上的窈窕身影。

“殿下，桑落这些年心里有谁，你最清楚不过，但你一直装聋作哑。”桑落撕心裂肺地咳嗽了几声，然后喘着气道，“桑落甚至和那些捕风捉影的人一般疑心过，担忧你是否不喜女子。”

褚栖月皱眉。

“然后桑落就听到了你求圣上赐婚的消息。”

桑落面带笑意，声音轻柔，如泣如诉：

“殿下一定想不到，那一刻桑落竟是欢喜的。你看上了安国公府的三小姐，想娶她当正妻，这说明你不是不喜女子。只要你喜欢女子，那桑落就还有指望。而殿下大婚，有了王妃，那再往房里收人，就更无人可指摘什么了。桑落知道自己是低贱之身，别说是正妃侧妃之位，就是当殿下的姬妾，桑落都不够资格，但没有名分，只要殿下允许桑落在身侧服侍，桑落就无怨无悔。”

说着，她从床上爬了下来，走出屏风，然后就穿着一身寝衣跪在褚栖月面前。

单薄的衣料勾勒出她风流的身段，露在寝衣外的白皙肌肤更是惹人遐想。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这么一个绝世美人跪倒在自己脚边，如此一心一意仰慕自己，仿佛甘愿为自己奉献一切，不说立即对她爱若珍宝，也起码会生出几分窃喜和爱怜。

但褚栖月却面无表情，桑落从他脸上什么也看不到。

“桑落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争，更不会威胁到任何人。若殿下是担心桑落会惹日后的王妃娘娘不快，那就是殿下错了。桑落知道自己的本分，会把王妃娘娘当成自己的女主子来服侍。”

她抬头仰望着褚栖月，像是在看着神明，放下自己身为花魁的身段，放下所有的骄傲和尊严，苦苦哀求，“桑落要的只是殿下身边一个位置，请殿下成全桑落。就算殿下对桑落并无半点情意，也请殿下看在这六年来桑落一直尽心尽力为殿下卖力的份上，将桑落留在燕王府吧！”

说着，她狠下心，又对褚栖月道：

“即便殿下不想把桑落放在屋里，怕影响了你和王妃娘娘新婚后的日子，让桑落当一个寻常的女婢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桑落也是甘心的。”

她料定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即便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褚栖月的皇兄，是大周朝最高贵的男人，也会因此而动容。但褚栖月却低叹一声，无动于衷道：

“桑落，你这是何苦？”

桑落闭上眼，滚烫的泪水划过她的脸颊，像是珍珠般掉在地上。

“本王从未因你曾沦落风尘而轻视你。”褚栖月看到她哭了，顿了一下道，“本王不能答应你，只是因为本王不想耽误你。留在一个不爱你的人身边，浪费自己的大把青春，蹉跎终生，你现在不后悔，以后也会后悔。”

桑落痛声道：

“殿下！桑落什么不该想的都不会想，你就让我留下吧，我想要的只是陪在你身边啊！我一定不会后悔，一定不会，你不要赶我走——”

“桑落，”褚栖月垂下眼眸，声音仍旧平淡，“你在欢场里待了那么久，理应知道情爱这东西强求不得。本王同情你，但不能骗你，本王心里没有你。”

桑落的泪水流得更厉害，她带着哭腔道：

“就算殿下心里没有桑落，只要桑落心中有殿下就行了——”

“不要说这样的话。”褚栖月和颜悦色，说出的话却坚定到没有余地，“本王和那些自私的男子不一样，不能不爱一个女子，却把她留在身边。本王也给过顾三小姐承诺，此生唯她一人。桑落，把本王忘了，你会过得更好。”

桑落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没有想到，她这么卑微地求他，只要一个位置，甚至连妾的名分都不要了，他都为了顾红秩不能给她。她明明都说了，她什么都不会去和顾红秩争，她会认清自己的本分，看着顾红秩以正室身份陪在她心爱的人身边——

可是，即便这样，他都不愿意留下她。

他的心真狠。

她抬起头，褚栖月对她笑了笑，“本王虽不能给你一个位置，但本王能给你足够的体面。你不愿意嫁给福州太守家的公子也可以，不管你要嫁给谁，本王都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给你和高门贵女一样丰厚的嫁妆。而你的出身，本王也让户部给你改了。本王熟识的一位江南富商，愿意认你当义妹，等把你的籍贯落到他家，你便可以从他家出嫁，以良家之女的身份——”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桑落已经哭花了一张脸。

“桑落，”褚栖月又是叹了口气，这一声里有同情，但没有爱怜，“你就当是成全本王吧。成全本王，也是成全你自己。我们不是有缘人，彼此放过，各自安好。”

桑落垂下头，满眼绝望。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六年的用情至深，最后换来的只是一句彼此放过，各自安好。

绝望过后，弥漫在她眼里的是怨恨。

她仍然不忍心去恨褚栖月，但她却很忍心去恨顾红秩。在她看来，是顾红秩抢走了他。

一定是顾红秩嫉妒，一定是顾红秩毫无容人之心，一定是顾红秩逼他立誓——

下一刻，她就又听褚栖月道：

“本王知道放下执念很难，如果你一定要恨谁，那就恨本王好了，但本王不希望你对顾三小姐有敌意。本王因她而做决定，但不是她有意左右本王的决定。”

顾红秩凭什么能得他此生唯一人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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