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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第2页）

午餐是在一个叫农家乐园的餐馆吃的。那是一间茅草房，很宽敞，内里装潢得很雅致。餐馆老板是一个着笔挺西装戴眼镜的青年人，他说：“山旮旯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不过大城市里少见的稀奇东西倒有，不知几位感不感兴趣？”王鸣凤说：“怎么不感兴趣，你只管把你这里的特色菜给我上就行了。”当一行人围着一张八仙桌坐下来，菜便陆续的上桌了。菜确实土哩巴唧的充满了山野味儿，以素菜居多。如啥子牛头菰神仙掌猪碧莲猴头荪和一些叫不出来名字的野菜；荤菜呢，也是山里的特产，穿山甲刺猪松鸡岩蛙等等，还有白嫩的豆花，红红绿绿摆了一大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区里的章老板对着满桌的菜皱起了眉头，他说：“不是说这里的蛇有特色么，怎么没有蛇菜？”王鸣凤素来对蛇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从来不吃蛇肉，忙对餐馆老板说，快上蛇快上蛇。餐馆老板讨好的道：“到了神仙山不吃蛇肉确实是一个遗憾，几位雅士高人硬是有感觉。”就立马叫杀了一条碗口粗细的眼镜蛇，煮了一锅香喷喷的蛇汤端了上来。几人食兴大发，一人舀了一碗香喷喷的蛇汤喝了起来。王鸣凤突然之间觉得反胃，肚子里的东西翻江倒海一般往上涌，忙走到洗手间哇哇的呕吐起来。等她重又回到餐桌时，区里几位领导正在划拳喝那一满碗通红酽酽的蛇血酒。区里的章老板见王鸣凤进来，说道入席三杯入席三杯。王鸣凤说：“我确实不吃蛇更不喝蛇酒，喝白酒行么？”众人都道那不行那不行，一定要喝一定要喝。

还是餐馆老板解了围。餐馆老板说：“我们这里有神仙山蛮汉壮阳酒，这也是我们神仙山一绝呢。就叫服务小姐端了一只玻璃酒缸来，玻璃酒缸的酒黄黄的，底下泡了一大堆黑黑白白五花八门的东西，有长脚的，有长翅子的，还有闪闪发光的。章老板问女服务员：“小姐，你说说看，这酒为什么叫神仙山蛮汉壮阳酒，它有什么功用呢？”小姐说：“神仙山蛮汉壮阳酒，它的功用——”就面上飞满红霞，“先生们喝了这酒，就会精力旺盛，阳气大增；女士喝了呢，那就，反正那就很霸道的了。”

章老板一干人就起哄起来。他们说：“霸道是什么意思呢，解释不清楚我们是不会喝这酒的。”

餐馆老板把手一挥，说去去去，连个酒名都解释不好。他笑眯眯站在众人面前说道：“各位，这酒方子在我们山上流传了好几百年了。还有一个传说，讲是多年以前，这山下有一个叫做蛮汉的青年上山打柴，走到山上神仙洞，就坐在半壁上的看仙台歇息。没想这天正好是仙女到洞里温泉来洗澡的日子。蛮汉看见仙女白花花的光身子，禁不住意马心猿，一不小心就从看仙台上栽了下来。哎呀，栽得那个惨哟，没想又栽得当道，一块岩石恰恰把他的老二给戳坏，血糊糊的。仙女见是一位筋骨强健的年轻汉子，就舀她刚刚洗过那洗澡水，采来山上草草棍棍虫虫蛾子来熬呀熬呀，熬了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就熬出又涩又酽的药母子。把药母子兑在酒中给蛮汉一喝，也怪，蛮汉那本已肿得老大老大的老二立马就上好八好了，却雄纠纠像肉棍子一样横在他的下面。仙女道，你这家伙本钱倒是足足的呢，调笑一番后同他效行了夫妻之事。这才是蛮汉栽坏球老二——好事一桩！几位大哥大姐想一想，要是蛮汉不栽坏球老二，他就是口水把脚背打肿，也不能追求到仙女嘛。于是，也才有了这神仙山蛮汉壮阳酒。”

除了王鸣凤，一桌子男人都意味深长的坏笑起来。章老板举起酒杯用洪亮的嗓音说道：“这酒故事倒真有点意思。来，为了大家的健康长寿，为了仙女与蛮汉，我们把这女人洗澡水喝下去！”在众人一片叫好声中，那一杯酒很快下肚了。一位区干部说：“别人都说酒是马尿酒是一包药或酒是迷魂汤，这里却说是仙女的洗澡水，也可得最佳创意奖了。”一桌人就那神仙山蛮汉壮阳酒为话题，一边喝酒一边讲一些荤的素的笑话，好不痛快惬意。等酒足饭饱时分，屋外边已是暮色苍茫了。

餐馆老板是一个明白人，他拍着章老板到一旁，悄悄说道：“大哥喝了这神仙山蛮汉壮阳酒，要不要小姐来陪着唱唱歌？我们这里的小姐，个个清纯如水，又巴人，别是一番味道呢。”

章老板用牙签剔着牙缝，说道：“是么，那你就同我们那位女同胞商量商量，她可是我们的饭甑子钱袋子啊。”

王鸣凤对牛宏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就是那一晚上的花费，就足够我们云丰运输公司的职工吃半年了。所以，人比人不同，花有几样红。做人，一定要想方设法当人上人！”

牛宏说：“我熟悉的王花已慢慢陌生，离我越来越远了。”

牛宏是回到牛背湾搬运新村才晓得云丰运输有限公司破产倒闭的消息的。在牛背湾搬运新村路口，牛宏遇见了许多老邻居、老同事，他一一笑嘻嘻的同他们打招呼，但是，那些人却对他侧目而视不理不踩。牛宏悻悻的，却又找不到一个发火的理由。最后，他才知道云丰运输有限公司因为资不抵债倒闭了。

“哪里是资不抵债嘛，完全是一群大大小小的耗子把好端端一个企业吃垮了整垮了的！”云丰运输有限公司的工人们都这样说。

那天，牛宏终于没在那株老黄桷树下面扯皮条，不是没有力气扯而是不敢扯了，因为他害怕看那一双双喷着火焰的眼睛。

牛宏悄悄的往江边走。他站在云丰码头上方的一块大石头上，脸色滞重得也像一块大石头，默默的望着的码头。他在这码头生活和工作了三十多年，码头已融化到他的血液，使他魂牵梦萦。夹竹桃疯狂怒放，红艳艳火一般燃烧。码头冷冷清清，往日岸边的一艘艘货船没有了，只看见两艘花里古稀的彩船，孤傲的矗立在江边。那是阿波罗夜总会，那是水中花夜总会。嘉陵江缓缓流淌，泛着泡沫。牛宏很想大喊大叫一番，却狠狠的跺一跺脚，走了。

晚上，在王鸣凤那一套商品房里，牛宏与王鸣凤说起了这事。王鸣凤对此并不吃惊。她淡淡的说：“云丰运输公司垮台是迟早的事，用不着这样大惊小怪。”还说：“你想一想嘛，都二十一世纪了，世界上正发生天翻地复的变化，这样古老的码头，还有它存在的必要么？我的傻子牛宏哟，你现在应该关心的不是码头，而是我们今后的好日子，你知道么？”

牛宏突然发起脾气来。“你就知道自己，你晓得工人们是怎样说你的?他们说你和公司的头头是一条条蛇，把好端端的一个码头给蚕食了。你知不知道，听到这种话，我的心里有多难受？”

王鸣凤道：“我的傻子大哥哟，码头有什么好？你知不知道，每当听到有人叫鸡的时候，我的心就像有人拿刀子剜一样？为什么我记忆中唯一的好人只有你？你知道让人记忆深刻的最好办法是什么？反差，只有对比强烈巨大反差烙刻的印痕，使人能够终身不忘。其实，天下女人都是脆弱的，只不过有人在反差对比中接受了教育，知道了筋绊事你要避开它不可能，只有正视它，想尽一切办法消灭它，才是你的唯一选择。”

牛宏说：“所以你才心安理得的把云丰公司搞垮，叫那样多的码头工人下岗失业，叫他们一个个盯着牛卵子样眼睛恨我们，用恶毒的语言来骂我们，扫我们的面子？”

王鸣凤说：“我的傻子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哪里还有面子，我们的面子早在好多年前就丢得干干净净！我们能够存活至今，完全是靠我们正视一切的勇气和决心，我们经历过那么多的痛苦与耻辱，我们具备了超常的毅力，因此，一切对我们不起任何作用，我们现在应该关心的就只有我们自己，也只有我们自己了。”

牛宏说不赢王鸣凤的刀子嘴，把脚一跺，进屋睡觉了。半夜时分，牛宏被嘤嘤的哭声惊醒，他一看，灯还亮着，王鸣凤光着身子躺在他的旁边，肩头一抽一抽的。牛宏一把扳过她来：“你又在怄谁的气？”

王鸣凤的身子软烘烘细腻腻，像光滑的猪板油。牛宏周身颤抖，蕴积在胸中的欲望之火就像点着了一样熊熊燃烧。王鸣凤躲避着牛宏，身子蜷缩得像一条蛇。“我不理你了，我真的不理你了……”

牛宏好半天才道：“王花……我怕你……真的，我觉得，在你面前很渺小……我觉得我很累很累，哎。”他爬起身，要穿衣服。

王鸣凤一把拽住了他。“我的傻子大哥哟，你难道真不明白我的心？我早给你说过，今生今世，我只爱你一个人，不管千难万难，我都和你在一起！”

牛宏说：“我不要对比，也不要反差，真的。”

王鸣凤黏黏的贴上来，双眼迸发出柔和的色彩。她摩挲着牛宏硬扎扎的头发：“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恨码头，恨那个给我苦难和耻辱的地方。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我们说些有意思的事情好不好？”

王鸣凤把蛇信子般柔软的舌头送进了他的嘴里。牛宏粗硬的身子火一般发烫，舌头同王鸣凤的舌头搅在了一起。王鸣凤的身子仰躺作一个大字，她对牛宏说：“你亲我，你今天一定得好好的亲我。”牛宏在王花水一般的柔情面前气喘如牛，他在王花细心指导下，用他那热烘烘的舌头吻遍了她的全身……王花一下子亢奋起来，这一次牛宏同王花玩的爱情游戏，达到了他们相识相知以来的顶峰，当牛宏进入他的王花的身子时，王花居然泪流满面，她的身子在牛宏的巨大撞击下变做了一滩泥一堂水，只是那泥是黏黏的而那水是滚烫滚烫的。王鸣凤对牛宏说：“大哥我的傻子大哥，你快说我强奸你了我强奸你了，这样我就会找到感觉的。”牛宏突然之间停止了动作，他像被人兜头打了一棍一样瘟头鳖脑，周身迅即冷却瘫软下来……那时，牛宏分明看到了王花身子上，活泛的运动着一个又一个男人。王鸣凤却喘息着对牛宏说：“你快来呀你快来呀，我要快活死了……”

牛宏在王鸣凤帮助下，当了市青少年活动中心的武术教练。王鸣凤是看牛宏一天磨皮擦痒百无聊赖的样子才叫他去的。她对他说：“你去搞教练罢，一来有个事情摸心里不空虚，二来可以锻炼身体，要知道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什么时候都需要一个好身体。”牛宏不愿意去。牛宏说：“我是什么水平我知道，我去教武术，误人子弟。”王鸣凤不以为然。她说：“你误不误人子弟我知道，青少年活动中心那么多教练，他们的水平有多高你不知道我难道还不知道？叫我看来，你的水平比他们高多了。你放心，我找的人硬得很，没人敢对你说什么。”王鸣凤说到这里时，身子就牛皮糖一样的黏上牛宏，在牛宏身上拱呀拱的，弄得牛宏很不好受。

果真叫王鸣凤说着了，青少年活动中心的几位武术教练都胖乎乎的，连走路都不灵活，教人的动作更是笨拙拙的，怎样看怎样不地道。牛宏小时是认真拜过师的，武术中的长拳猴拳鹰爪拳形意拳都有独特体会，教起学生来得心应手，很得学生们的拥戴。在那些日子里，牛宏一天风风火火，感觉很充实，觉得日子很有奔头。

牛宏对何明文说：“我很怀念在青少年活动中心那些日子，真的，哎。”望着牛宏那感慨的样子，何明文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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