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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真相大白于天下（第3页）

袁礼问：“樊彪，这两个人你能说你不认得？”

樊彪显出恐慌，但是不吭声。

羊孙和陈汤证明了二十年前樊闰、樊彪父子曾多次到王家店铺纠缠王灵母女的事实。二人特别说明了，樊彪曾求二人帮他让干娘同意将女儿王灵许配给他做妻。二人表面上答应他，因为二人曾与樊闰关系往来密切，曾得到樊闰不少好处，但背后并不给干娘说，因为二人也都非常喜欢干妹妹王灵。

但是，樊彪还是不承认，说羊孙、陈汤是诬陷他们父子。

虞放这时大喊：“来人，拉下去大刑伺候！樊彪，我可告诉你，再不招，就要用你们父子在廷尉府发明的火刑伺候！”

几个衙役走上来，架着挣扎的樊彪往外拖。樊彪还蹦跳着说：“冤枉！我冤枉啊！你们诬陷……诬陷好人！”拖出去后，接着外面传来打板声和“哎呀！哎呀！”的呻吟声。不一会儿，樊彪又被拖回来，扔在堂下。樊彪趴伏在地，爬不起来。

一个衙役说：“人犯招了，承认是他杀害了王灵母女。”

袁礼问：“人犯樊彪，二十年前，你为何要杀害王灵母女？”

樊彪挣扎好久爬起说：“是我奸杀了王灵。我看上了她的美貌，她不从。”

堂上堂下的人皆大惊。

袁礼一语道破问道：“你想制造情杀案？公堂之上，人命关天，你竟当儿戏？你以为一说情杀案，就可以蒙混过关？你也不看看这是在哪里！你就从头如实招来，你为何要杀害王灵母女？”

袁礼说着，让衙役给樊彪端了一碗水，樊彪一口气喝完。

这下，樊彪来了精神，想既然说不说都是一死，不如就都说了。于是，他道出了二十年前荆州索县那桩震惊朝野、骇人听闻的血案的真相。

原来，在县衙当差的丈夫王泰病逝后，王灵母女俩生活一下子没有了依靠，王灵的母亲楚氏经当时的县令介绍给武陵郡太守樊闰做仆人，楚氏把女儿王灵寄养在乡下亲戚家托人照管。这时的楚氏虽然是寡妇，但由于颇有姿色，风韵犹存，樊闰一见，就一下子被迷得神魂颠倒，图谋奸淫。

樊闰的夫人儿女都住在京城，只是偶尔到武陵来住住转转。这样，樊闰妻子儿女不来荆州时，他就要楚氏每天晚上到他寝室，说是取第二天需要洗的衣服。楚氏为了避嫌，每次去，都是带一个小女仆陪伴。第一天晚上去时，进了樊闰寝室，只见樊闰仅仅用一块小被子盖着肚子，而将胳膊、胸脯、大腿赤裸裸地露在外面，躺在床上。楚氏红着脸，不敢抬头，然后遮着眼睛，让小女仆迅速拿了樊闰的衣裳赶快离开。第二天晚上，楚氏与小女仆去时，樊闰照样如此。

到第三天晚上，樊闰故意将小女仆支到别处去，让楚氏一个人到他寝室取衣裳，意欲奸淫。楚氏因为不见小女仆，也就不去樊闰的寝室取衣服。由于楚氏的身影整日晃荡在樊闰脑海里，不见楚氏来，他再也耐不住，就跑到楚氏的房间里，楚氏刚刚脱衣睡下，樊闰借故来送需要洗的衣裳，让楚氏开门。楚氏没办法，只好又穿衣开门，不料，樊闰不顾一切，像一只饿狼一样扑向楚氏，撕破了楚氏的衣裳，把楚氏强奸了。楚氏咬着被子哭了一夜。

楚氏不堪受辱，收拾东西第二天就离开了郡府。为了生活，她在亲戚的帮助下，在索县城街边开了一个王记缝补铺，把女儿接回身边，娘儿俩相依为命，靠给人缝补衣裳为生。樊闰差人探听到消息，乔装成商人，借故缝补衣裳从荆州城赶到索县县城，多次纠缠楚氏，遭到楚氏拒绝和斥骂。楚氏在郡府当仆人时，乡下亲戚曾带着十七岁的王灵到过樊府找她，樊彪偶然见到了王灵，从此对王灵垂涎三尺。后来，楚氏不去郡府做仆人后，樊彪也常常借故到索县县城玩，一去就跑到缝补铺，把自己故意撕烂的衣裳让王灵给他补，借机纠缠、调戏王灵，欲行不轨，遭到王灵唾骂，樊彪恼羞成怒。

杨震到荆州赈灾后，在索县城微服私访、察看灾情、了解民情，由于一连几天没有吃东西，饿得昏倒在王家店铺门前，被善良的王灵母女救回。杨震感激王灵母女，所以，偶尔有时间就去看望王灵母女。

樊闰知道后非常恐慌，担心王灵母亲会把他强奸的丑事以及他在荆州的罪恶行径向杨震告发，遂产生了杀人灭口的念头。精明的樊闰设计了个一箭三雕之计：杀了王灵，以恐吓教训楚氏，让其闭口不再胡说。这一来就等于杀人灭口；二来可以打乱杨震追究索县县令梁田贪赃枉法的计划；同时，也给杨震一个下马威，使杨震无法也无心再破解这桩奇案，最后迫使杨震离开荆州。就在此时，他的儿子樊彪因为几次遭到王灵斥骂，恼羞成怒，因怨生恨，遂也产生了杀害王灵的念头。更蹊跷的是，父子二人指使的杀手竟是同一人——樊闰的神秘心腹。

樊彪与神秘心腹于永初元年（107）七月二十四日深夜奸杀了王灵。这晚，两人秘密来到索县城，神秘心腹按照樊彪的要求，于深夜在暗中为樊彪望风，而樊彪则跑到王家店铺后窗口，用一根细细的铜管从窗缝将燃着的迷魂香吹进王家店铺，将王氏母女迷晕。不一会儿，估计屋中的娘儿俩已被熏晕。

然后，樊彪用携带的匕首将后窗扇撬开，跳进屋内，将王灵奸淫，之后又跳出来，让神秘心腹再跳进去，用无血刀将王灵无声无息地杀害，将其舌头、乳房和臀肉割了交给樊彪。樊彪的行动，使其父亲既大惊，又暗暗叫好。因为，这时杨震赴荆州不久，赈灾难以推进，杨震已经发现索县的赈灾工作存在严重问题，就让人通知一直不露面的梁田，限一日之内交出他们强迫征收的赋税账目。荆州府衙要查账目，梁田把这一切让人迅速告知荆州城内的樊闰，正当樊闰急得跳脚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真有点儿幸灾乐祸。心想，竟然有人替自己动手了。

这时，高舒又问樊彪为何要奸杀王灵母亲。樊彪却说奸杀楚氏不是他所为。

高舒说：“据我们所知，两案的手法如出一辙。”

樊彪低下头说，反正不是他。袁礼让来人将樊彪带到刑堂，火刑伺候。

这下，樊彪吓坏了，说：“我、我招，我招！”

这时，所有的人更为大惊。

原来，十多天后，也就是八月十四这天，杨震一边派人督促索县尽快破案，一边加快赈灾工作，他向索县县衙再次提出，开仓放粮，以赈灾民。梁田再次让人把消息报告给樊闰。加之这时，王灵的母亲因为女儿被害，一再到荆州府衙喊冤告状，樊闰恐怕空粮仓被杨震发现，同时也怕王灵母亲向杨震告发他奸淫丑行。为了坚决阻止杨震开仓放粮，并把杨震彻底从荆州逼走，樊闰这次就亲自部署，秘密命他的心腹将楚氏教训一下。樊彪偷听得知后，向神秘心腹请求合伙行动，神秘心腹犹豫良久之后，迫于他是樊闰的公子，只得答应。

之后，两人狼狈为奸，于深夜再次潜入索县县城，樊彪用同样的手段，先用迷魂香将楚氏迷晕，然后破窗将其奸淫，最后让神秘心腹进屋用无血刀将楚氏也杀害了。

想不到贴身心腹居然把楚氏杀了。樊闰当时愤愤地斥责侍卫：“只让你教训一下她，然后把她藏匿起来，她对本官还有用，谁让你把她杀了？蠢货！”

心腹知道主子的本性，也知道主子留楚氏的用意。他虽然受樊彪逼迫把楚氏杀了，但他为了投主子所好，给主子把楚氏的头、乳房、臀肉割下带回。带回的毕竟不是活生生的人，樊闰好生难受，但是，当他想楚氏时，也可聊以自慰。于是，他一时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作罢。之后，他背过心腹，将楚氏的头、乳房和臀肉偷偷保存，满足自己变态的淫欲。案发后，樊闰只好将错就错。于是，在他一手操纵之下，风流寡妇与风流女儿被奸杀案，一下子被人们传得沸沸扬扬，先是震惊荆州，继而震惊朝野。

樊闰本来是想把这两桩奸杀案嫁祸于杨震和周广，逼走杨震。因为，杨震几次出入王家店铺，就算案件没有结果，即使不能治杨震的罪，但是因为沸沸扬扬的闲话，他在荆州也无法待下去。

没有想到，索县县令梁田采用诱骗之计，将王灵的意中人张生诬陷为杀人真凶，打入牢狱。在严刑拷打之下，张生屈打成招，竟然承认是自己杀害了王灵母女，被打入死牢。这样一来，也就用不着樊闰再费心思，他就顺水推舟，了结此案。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有想到在行刑之时，张生却法场喊冤，使得县、郡、州乃至廷尉府层层复核、复审，一面是杨震等人的坚持翻案，一面是樊闰等人的捂案，使得这一刑事案件向政治层面不断波及、发酵。更令樊闰想不到的是，杨震对此案死揪不放，王密、高舒、虞放等人更是穷追猛打。由于凶手的手段极端残忍，又由于案件扑朔迷离，加之樊闰的一再捂案，案件久审不破，从而成了一桩奇案。直到邓太后逝世前，才将案子重审平反。但樊闰在朝廷独掌大权后，又将案子推翻，维持原判，将张生秘密处斩，使得这桩震惊朝野的惊天凶杀案，成为东汉中期安帝年间的一桩奇冤。

虞放问樊彪，他用迷魂香杀人的手段是谁教的？樊彪说，他这些杀人手段都是从他父亲的一本古书中看到的。

另外，樊彪还供出一件令袁礼一直疑惑不解的事情。十多年间，樊闰知道杨震一直揪住“连环奸杀母女案”不放，安排袁礼、周广、王密等人暗中调查，因此，用美人计将周广拉下水，然后将周广牢牢控制在手中，让周广作为眼线、奸细，一直潜伏在杨震身边，使杨震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樊闰手中，从而使杨震最终败在他们手下。

樊彪及神秘心腹的手段极端残忍，令人发指，令在场三堂会审的三法司审案官员一个个愤慨不已。

但是，樊彪就像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样，说：“我父亲不让我沾染王家娘儿俩，而他却偷偷把王灵她娘奸淫了。我恨他，我喜欢王灵，他却打王灵的主意；我想娶了王灵，可是，楚氏不让我接近她的女儿。我恨死了楚氏，恨不得把她奸淫几回。但由于楚氏认的羊孙、陈汤两个干儿子难缠，所以，我一直难以得手。后来的情况你们都知道了。王灵母女该死！回京城后，我喜欢伯荣，我父亲说伯荣是皇上的女人，还说我当了太子之后，宫中的三千佳丽尽我享受。可州郡层层选送了三千美女，都被他一人霸占着……”

一直在旁边做记录的书吏忽然站起来骂道：“简直就是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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