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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揣着一肚子秘密来爱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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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场的店庆加班。

陆桥帅大了，习惯一个人呆在家里，他的性格越来越有点像个小女孩的安静，不过现在的小女孩性格多泼辣顽皮，男孩多内秀，阴阳颠倒了。

保健品柜台依旧热闹，金莲显然深得老头老太的喜欢，水床又换了升级替代产品，据说人睡在上面，跟睡在云彩里一样，安然如婴儿。在经历过中国社会动荡不安的岁月后，一睡泯恩仇。金莲成功拿下陆老太这个客户，等于从乔麦家里骗走一万五。理论上，乔麦去找骗子打一架也可以，可是傻子实在太多，下回骗子扔块骨头，一群傻狗就奔过去。所以，她捂紧了自己家的口袋，对致礼的工资卡不再像从前那样大意。老实人办大事，这种大事，多半不带脑子，呼呼冒傻气。

冬夜来的早黑的深，深的像个无底洞，加班回家的路上人影稀疏，小城多寂寞。

回家的路经过一条情人街，顺河蜿蜒的单行道，路边是依依垂柳。经常有年轻的身体在柳树下忘情交换唾液。

因为赶着回家，她的两轮跑车飞快。前面骑车的两人很慢，于是她的跑车不由放慢速度。

女人把手伸过去，男人迟疑一会儿，就把女人的手拉起来，两人单手扶车把，腾出的手拉在一起，清冷的冬夜街头，浪漫的情侣大戏上演了。

乔麦在后面慢慢骑车，看着陈有福和金莲像小青年一样恋爱。隆冬的夜，他来接她回家。她固然厌恶金莲，妒忌男邻居和金莲的爱情。可爱情是暖色调的。

爱情是冬夜里双手传递的温度，是雨天盛开的伞花，是早起买来油条豆浆的香气，是掐架过后那些酥到心里的江南点心。爱情要落到穿衣吃饭上，胭脂沾满了灰。我们总想拂去灰尘，看见爱情本来的样子。谁都害怕孤独，渴望温暖。她这婚姻里孤独的怪物，心里是明目张胆喜欢爱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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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有福和金莲在冬夜的街头像小青年一样秀恩爱。金莲外冷内热，带动着外人眼里老成的陈有福跟着她热起来。若是白天金莲引诱，他是如何也伸不出手的，夜色让人如此大胆，和关起门来的为所欲为有些不同，有偷的感觉。一切偷盗来的东西是那样难以言喻的美妙与兴奋。因此艳遇与偷情是文学里永恒的主题。

这种瞬间而来的偷情的快乐，通常让家里明艳的灯火给毁了。

金莲脱去羽绒服，又将包裹曲线的套装脱去，麻利的换上棉质家居服，对陈有福说：憋了一天老不痛快，回家我要好好拉一泡。

金莲有便秘，她晚上回家有漫长的蹲厕所习惯。卫生间里一个漫长蹲厕所的女人，也让陈有福有偷的感觉，这偷，是偷了他的生活。

私下里金莲说话很豪放，上厕所是拉一泡尿一水，上床她会主动说：来，干一炮。她透着东北大炕上的豪爽劲，起初让陈有福感到新鲜和性感，她在床上会不自觉说出一大串脏话，他也狠狠的说出脏话，骨子里最隐秘的欲望随着脏话痛快淋漓的宣泄出来，就像饿了，啃了一块肥腻的肘子一样解馋。过去他一直馋，馋的夜里听女邻居的壁角，现在解完了馋，他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他最近看见女邻居，她换了发型，所有的赞美都化成简单粗暴一句：卧槽，真好看。

她青春明媚时走过他，她散发成熟性感风韵时亦走过他。那种少年的一往情深又冒出来，带着鲜嫩嫩的心疼。

就在这份心疼里，他和金莲街头恋爱，回到青春。

人，总是复杂的不可理喻的动物。

在金莲漫长的蹲厕所的时间里，他去厨房烧了开水，准备好洗脚水，他剥了橙子，切好苹果。每一个走到他身边的女人，都享受了这样居家的亲切待遇。有些男人注定天生温柔细致，娶了谁都会对谁好，王琴在的时候他是连饭都做好端过来的。可惜她并不觉得他好。金莲午餐在商场凑合一顿，晚饭很少吃，为了保持身材，这一点很像他的前妻王琴。因此晚上回来他至少准备两种水果给她。有时候他将苹果皮一圈一圈的剥去，剥出苹果的光身子，像剥光了女人的衣服，女人被剥光衣服总是需要回报的，那个饭店的服务员分开的时候他还给了她三千块，那女孩毫不犹豫的拿了，一笔钱，清了两人的感情债。金莲一次次剥光的结果，会不会直接娶了算了？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嗖的照亮了他心里的恐惧，然后又暗淡下去，金莲从来没有提过这问题甚至连暗示都没有，他心虚什么！剥皮吧！切片吧！吃一块算一块！混一天算一天！谁的日子不是凑合着过？桌子上金莲的手机在震动，调成静音后的手机像起飞前的直升机，盘旋着就是升不了空。以往金莲蹲厕所时都谁会带着手机的，这次情况紧急，忘了。陈有福把水果刀用纸巾擦了擦，又把果皮扔进垃圾桶，然后擦了一遍桌子，见是直升机依然在顽强升空，都这么晚了，看来对方有什么紧急事情要找金莲，于是提着直升机走到卫生间，敲了两下门，送进两个字：电话。这时候，直升机停止升空，陈有福递给金莲的是一只哑巴，门缝里露出金莲的脸，看一眼电话，突然杏眼圆睁：早干什么了？干嘛不早点给我？陈有福吓了一跳，说：你打过去问问。金莲继续杏眼圆睁：能一样吗？这不耽搁事吗？说完，砰的一声，卫生间的门重重的关上。陈有福愣在那里，至于吗，发这么大的火？不就一个电话！

很奇怪，门缝里，他看到一张王琴的脸。

3

不知是聊电话还是继续未完成的五谷轮回事业，金莲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

电视开着，本地电视台的假大空轮番轰炸。金莲出来的时候一瘸一拐的，长时间一个状态蹲厕所所致，她一下子拐到沙发上，身体歪下来，倒在陈有福的身上，见陈有福有点蔫蔫的，她说：跟我舅妈唠嗑了，一唠就没完没了。哎呀，还麻……说着，她像条虫子顾涌了一下身子，陈有福下意识的一只手搂了搂她，他看着那双漂亮的杏眼，金莲眨了下眼睛，说：我舅妈说我可能上火了，每天跟一帮棺材瓤子打交道，没两把火能行吗……不知为什么，陈有福很害怕金莲缕着王太太的藤说下去，这个藤的终点结着大大的瓜，那个瓜就是王经理。顺藤摸瓜，名正言顺见家长，他俩不就很快埋拉天窗吗？他和她的身体已经负距离，但莫名感觉这个她一肚子心眼和秘密，让他有些害怕。

这时候金莲说：全世界的棺材瓤子都买了水床，只有一对夫妻不会掏一分钱。就算白送他们还嫌浪费电。陈有福觉得这个理性的人应该是他，他的心里，水床和塑身衣一样，都是骗人的把戏，他的两个女人都从事了与美和健康有关的事业，都被他一眼看透。但理论上他离棺材还远着，他这瓤子还结实着，于是好奇的问：谁啊？金莲说：你家楼下，老孙两口子，铁公鸡一毛不拔，就知道白领鸡蛋。金莲打着王经理的擦边球忽地拐到老孙两口子身上，令陈有福如释重负。金莲放下她的小手机，坐下来，用牙签挑起一块苹果，苹果在唇边停着，她的嘴巴在说话：说了楼下的棺材瓤子，说说楼上女邻居，你看她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男人哪个不被勾魂啊。金莲忽然把苹果放进嘴里，脆生生的嚼着，杏眼含春，歪着脑袋看她的情郎。你俩真有一腿吧，她床上功夫如何？比的上我吗？

陈有福好像被人看穿了隐私似的，鼻子里哼了声，嗓子里送了俩字出来：无聊。金莲咯咯笑起来：有就承认呗，男人女人不就那点事吗，大姑娘美大姑娘浪，大姑娘钻进青纱帐，狼啊狼瞧你那傻模样，这是把我气个够呛。她成功的拿下陆老太，是销售业绩里最辉煌的一笔，这等于打击了楼上女邻居的气焰，她感觉气顺了很多。今晚她故意拉上男主在街头秀恩爱，她知道女邻居就在后面。整个人都身心舒畅。

陈有福跟着发出呵呵的干笑声。他决定要发扬共产党员视死如归的硬气，金莲再纠缠不放，一概绷着脸坚定的说：没有，巩俐还美，不见得全世界男人都对她动心。电视镜头出现了她舅舅王经理，金莲没有追问陈有福担心的内容，她停止了说话，认真虔诚的听了舅舅的慷慨陈词，等镜头转到其他新闻，她望向陈有福的杏眼渡了一层冷霜：过年我回东北，了了一桩心事，回来咱就一起去舅舅家认个门。你也该有个规划了。一道闪电终于划过，照亮陈有福内心的恐惧。该来的还是来了！不过，金莲究竟有什么心事还需要了了？

4

新年过后金莲一直没有回来。

商场里水床边，少了那个腰身笔直杏眼春风的俏丽女子，不久后，水床那边换了另一副更加年轻的面孔。

陈有福给金莲打了几次电话，正月十五闹花灯，金莲说：快了，事情快了了。

二月二龙抬头，金莲说：快了，问题快解决了。三月三燕子回来，金莲说：快了，马上自由了。究竟是什么事情能锁住金莲的身？看来他偷了她的身，偷不来她的心。四月一号，世界的歌迷怀念张国荣，陈有福对同性恋的张国荣不感冒，他喜欢蔡琴和费玉清这样的至尊老牌。

金莲发短信过来：说实话吧，我的婚暂时离不了了，我可没有骗你，我是真心想跟你好的，可这无赖就是赖。就这样吧，谢谢你爱过我。原来金莲并没有离婚，全世界都被她骗了！

四月一日不是愚人节吗？金莲的话却让他信了。一句谢谢你的爱很时髦的封存了那段风花雪月。他提交的申请报告迟迟不批，似乎找到了原因。王太太一腔火热，王经理想必是知道自己外甥女没有离婚的事实，名不正言不顺，攀高枝有什么用。但他还是有些受伤。男人在这个世界上属阳，他们是地球生物的主宰，他们连性爱中都是俯视的地位，但他自己的感情似乎又是仰视的，他张开嘴，犹如鱼儿被动上钩，然后又被无情抛弃掉，从军嫂到王琴到单身后的花花草草。好在和金莲这次，没有相濡以沫的骨血存在，不过是有点长度的露水情缘，还让他有点迟疑。所以，他并没有火烧火燎的痛苦，他一个翻身，又滚到水里去。这一次，他是真的恢复了自由身，以后这条鱼游向谁的港湾，他一定要主宰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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