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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险入鬼门（第1页）

月日，是我完成五次射波刀治疗回到崇明的第二天。

一大早起来，我就觉得心跳更快了，而且胃部不停地朝上翻着，阵阵呕吐的感觉冲上来。

起初我一直压抑着胃部不适引发的想呕吐的感觉，饭前算是没有呕吐。可是，当我喝了半碗小米粥后，呕吐就持续不断地开始了。而且来势凶猛，连续不断地呕吐，几乎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吐到最后连胆汁都吐了出来，嘴里苦殷殷的全是苦胆的味儿。漱了漱嘴后，又喝了几口水，随即又吐了出来。

一天时间里不知道吐了多少次，反正是肚子里有什么吐什么，连水也不能喝，喝了就吐。可是肚子空空的不喝水嘴巴又干得不得了。所以，这一天就是喝水……吐……再喝水……再吐……

晚上吐得我是浑身没有了力气，肚子还空得难受。我让木嫂给我蒸了一碗鸡蛋羹吃了下去。这下子可好了，没到半个小时就又开始新的一轮呕吐了。

当时我以为是前期做化疗的滞后反应，没有朝射波刀治疗引起不适方面去想。所以，也就没多当回事。既然呕吐，总有过去的时候吧！何况化疗呕吐是很正常的反应啊！

12月7日晚上九点多钟了，我们已经上床很久了。但是我一次次地起来呕吐以及喝水再呕吐的，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木嫂看着我趴在马桶上不停呕吐的凄惨样子，对我说，咱们还是去医院吧！并且马上和值班的医生联系床位，在得知给我们腾出了一个病床后，木嫂动员我去医院。

我看到她穿着内衣给我端水冷得打寒战的样子，再听到外面的风呼呼地响着，即便是穿好衣服去医院也会很冷。真的挺心疼木嫂的，想着如果去医院她要彻夜陪我，肯定得不到休息。于是我说，坚持一下吧！明天再去医院！在我的坚持之下，木嫂只好扶着我躺了下来。

我躺在床上，眼前不知何故出现了幻觉，不同的画面不停地迭现而出，我迷迷糊糊地和画面里的人物说着话，身边的木嫂听得糊里糊涂的，在她追问我说什么时，我一下子醒悟过来刚才眼前的画面是幻觉，并告知她我没说什么，她说，你怎么没说什么啊！一会说这个一会说那个的，也搞不懂你说的什么。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我很担心从热被窝里爬出来，心想着，这大半夜的去医院，还要麻烦医生和护士，万一木嫂再感冒了怎么照顾我啊！所以，我坚持不去医院。

这一夜十分不太平，我又起来呕吐了五六次，并且在喝了水后没多会儿又开始呕吐了。也许是血糖过高的关系，我的嘴巴干得嘴唇都起了皮，不停地喝水导致不停地呕吐。

好不容易挨到了凌晨五点多，我又一次被眼前的幻觉惊醒过来。其实，整整一夜时间，我几乎没有睡着过，眼前不停地闪现着不同的画面。而且心跳得很快，整个心房“通通通”剧烈地跳着，感觉十分不舒服。

五点多的时候，我难以忍受心跳加速以及幻觉迭起的感觉，挣扎着起来穿好了衣服，并且再一次被涌上来的呕吐感驱使着去了洗手间。从卧室走到洗手间这六七米的距离，我都不知道是如何走过去的。只觉得浑身软得像面条一样，我扶着能扶到的任何物体，到了洗手间后，整个身子依靠在洗脸池的柜子前，全靠两只手的支撑，我才能站得稳一些。我马虎地刷了牙洗了脸，又扶着墙到了厅里，穿上了外套对木嫂说，赶紧去医院吧！我感觉都支撑不住了。

于是，我们连床也没有收拾，穿上衣服后在木嫂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挪到了车前。好不容易爬上了汽车的后座，整个身子就瘫软在了座位上。

木嫂也感觉到了我的身体情况很不好，她一改往日开车很稳当和缓慢的习惯，把车开得飞快地赶到了医院。

在她去停车的那个瞬间，我呼吸急促地大口喘着气，人软得站不住而不得不扶着路边的绿化树，若不是依靠着扶着树干的手臂支撑，我肯定会瘫软在地上。此时我的心跳得已经不能用数字去计算了，而是那种急促的鼓点般的不停顿的狂跳，似乎心脏要跳出我的胸膛般的狂跳，我赶紧要用手捂住胸口，生怕心脏不小心会跳出身体。

木嫂停好车后赶过来，看到我脸色很难看地扶着树歪靠在那里，连忙上前搀扶着我朝病房走去。我扶着她的肩膀走了才两步，腿就软得迈不出去了。我无力地对木嫂说，不行，停一停吧！我们就这样走两步歇一下的好不容易来到了病区。

值班的护士看到木嫂搀扶着我，连忙上前一起扶着我来到了给我们预留的病床前。几个值班护士都在扶我的护士的招呼下赶了过来，手忙脚乱地帮我铺好了床铺，然后扶着我躺在了病床上。此时此刻，我似乎用尽了全部力气般地瘫软在了病床上。

值班的L主任赶了过来，对我进行了检查和询问后，马上去写紧急医嘱和开药。按照临床的经验和他们平常遇到的情况来看，我出现连续不断的呕吐后，肯定会出现低血钾低血钠的情况，他开出的输液用药都是氯化钾、氯化钠等。因为我的心跳过速，他联系了心血管科的医生推来了心电图的机器给我测心电图。没想到，连好线开始测心电图时，心跳的划线上蹿下跳的波动很大。医生看到这个情况，马上诊断我因心跳过速，极易出现心脏瞬间停跳的症状，立刻和L主任商量用急救药控制心跳过速。医生也检查出我出现了急性肾衰的症状，赶紧配置了肾脏方面的急救针打入了我的身体。

这个L主任真的是我的救命菩萨啊！他当时开了很多氯化钾、氯化钠的输入液体后多了个心眼，安排护士给我做一个急诊血检，检查的项目是血钾、血钠和血糖。因为当时用血糖仪测我血糖时，血糖仪都爆表，无法显示血糖指标了。

此时，护士们正在紧张地按照医嘱给我配置输液的液体。

由于我的血检是血检物体送到即检查的那种病床急诊，很快我的血钾、血钠检测出来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按照平常的临床症状去处置，我应该出现低血钾、低血钠的情况，但是我上吐下泻的，不但没有出现血钾血钠偏低的情况，却反其道而行之地出现了高血钾、高血钠。若是按照刚才开出的医嘱输液的话，势必导致我的血钾、血钠更高。

L主任拿着我的血检单，可以说真的是捏了把汗啊！如果按照临床的经验去处置，以及执行他此前开出的医嘱的话，我肯定会因为血钾、血钠更高而出现危险。而此时，我的心衰症状和肾衰症状也出来了。人软得什么都不知道了，而且还出现了浑身发冷的现象，上下牙关“咯嗒咯嗒”不停地颤动着，眼前的幻觉更是剧烈地闪现，过去是五六个画面，此时已经是十几个画面在不停地闪现。过去是呢喃的说胡话，现在已经变成舌根发硬的含糊不清了。这下子医生们着急了，迅速地开了制止心衰和肾衰的急救药。

那一针一针的急救药通过我此前安装在胳膊上的管子不停地输入到我的身体里。医生怕引起我呼吸衰竭，赶紧给我上了吸氧面罩，并把急救的呼吸机也推到了我的病床前。可以说，我当时真的到了命悬一线的程度了。不但是木嫂急得团团转，医生和护士也如同上了发条般的紧张，像绷紧了的弦一样围在我的病床前忙着……

在经过医生护士将近一个小时的紧急抢救后，我的症状逐步地缓解了。医生最后确诊我是因放疗（射波刀也属于放疗）引起的电解质紊乱和酸中毒等并发症，随后的治疗也就更有针对性了。

12月8日上午九点多的样子，科里的Z主任听说我住院而来到我的病床前，估计是想问候我一下，可他刚叫了我一声“木老师”后，脸上便出现了短暂的惊讶。虽然我当时的感觉也很恍惚，但是他那瞬间面部出现的表情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第二天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我断定是他看到我的面色那么差，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了。因为，他在肿瘤科几十年里，看多了患者临死前的症状和表情，我分析他一定是想到了我的病情可能导致的后果。因为，他是个很有经验的专家，单纯地看患者的面色情况等，即可判断该患者大概在多少时间范围内离开人世。

记得我岳父临去世前也是住在这个病区里，当时他看过我岳父的情况后，询问我们是准备走在医院还是走在乡下家里，并告知如果走在医院那就不出院，如果想走在家里应该立即出院。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估计到岳父的大限过不了当晚。我们当时也没多在意，没想到岳父果然在下午三点多走了。从这点来判断，8日那天我的脸色肯定给他的感觉很不好，否则像他那样处变不惊的老医生，绝对不会在表情上出现那般惊讶的神色。

10日上午，我的情况基本稳定并在逐步地恢复了，虽然我两三天没吃东西，但是精神状态明显比8日早上来的时候好了很多。木嫂很后怕地说，当时的情况真的很可怕啊！如果哪一个环节出现问题，你都可能挂了。而且她说此话时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她是真的感觉到了当时情况的严重性。而我更是如同经历过鬼门关一般地体验了一把临终前的那种状态。因为，我当时出现的心衰和肾衰的症状十分严重，如果心跳继续过速没能控制的话，那么瞬间我就会出现心脏崩溃停跳的现象，而肾衰竭也将导致我滑向死亡。

说实话，我不怕死，但是经历了这一下后，我是真的感觉到死亡挺可怕的！因为，死亡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一旦注定你要死亡的话，那么几乎就是在瞬间就挂了。

因而，我感觉到我必须就我的后事安排提前筹划了，不然，真的再次出现12月8日的情景，木嫂是很难应对和妥善处置的。虽然我挂了后什么都不知道了，但在没挂之前，把可能预测和准备的情况做一些必要的安排还是很需要的。于是，我给我的一个小兄弟打了电话，希望他能来医院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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