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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实情相告二（第1页）

我转过身，看着一直跟在身后的儿子，随后用平静的口吻说，你一定觉得很奇怪，我们为何提前一个星期改签来美国吧！

儿子看了看我，说，虽然当时有些突然，但我知道你们这样做肯定有道理，所以我也没多问，但我能感觉到你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我凝视着儿子，心说，这小子反应还是挺灵敏的！于是，我很认真地对儿子说，我告诉你原因后，希望你能挺得住。

而且我现在和你说话，既是父子间的交谈，也是男人和男人的交谈。

儿子听了我的话后，更诧异地看着我，目光里充满了疑惑。

我沉思了一下，说，家里确实遇到了大事，而且是天大的事，选择改签提前来美国，是怕我再也看不到你们了。

儿子更加疑惑和凝神地看着我。

我用很平静的口吻说，五天前，也就是九日，我被查出罹患了胰腺癌，肿瘤不但有三厘米大，长的位置也很不好，医生担心手术风险很大，建议化疗后再决定。我这几天看了网上的资料，胰腺癌是癌症里较为凶险的癌症，似乎世界上对这个病也没很有效的遏制手段，只要患了这个病，从医学意义上看，基本上就是判了死刑了，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儿子听了我的话后，一下子愣在了那里，面部的表情也凝固了，两只眼睛透过镜片瞪得很大。

看着儿子这样的表情，我都有些后悔说话太直率了。但转而一想，不应该对他有任何的隐瞒，很多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何况他已经是成年人了，应该有承受各种情况的能力。

我转过身子，背对着儿子看着大海的波涛，内心里也一下子腾起了波涛。我们这个看似很温馨很幸福很美满的家庭，突然遇到这样的变故，一下子颠覆了整个家庭的稳定。我努力地平静着心绪，力求让自己的语气更加和缓一下，说，人生真的很难说得清啊！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能想得到的。你这孩子也是命不好啊！刚结婚没多久，你丈人因病离开了，如今，老爸也要离开了，今后，你就是我们和你岳母还有你们这三个家庭里承担责任的男子汉了。不管我的病情出现什么情况，你都要挺得住才行。今后你的岳母和你妈妈全靠你来关心了。虽然她们都能独立的不依靠你，但是，你经常的问候和关心则是必须的。她们都有退休工资，维持基本生活没问题，缺的是子女们的关心和问候。

儿子没有说话，有些傻了般地站在那里，与我并肩一起看着大海的波涛。我能理解，儿子的心里也一定如同眼前的大海般在翻腾着波涛。虽然他已经35岁了，但在我们面前还是孩子，在这五六年里，要先后面对岳父和父亲相继离开的现实，也确实有些残酷了。

我默默地看着大海，聆听着那一波一波涌动的波涛的轰鸣声，心里多少感到轻松了许多。也许把这件事以这样的方式告诉孩子后，卸下了万钧重担般。尽管现实对孩子有些残酷，但也是他必须去承受的。

随后，我转过脸看着儿子，他此时也转过头看着我。我粲然一笑，说，是不是觉得很残酷啊！好端端的，爸爸就得了这个病！

他苦笑了一下说，确实如此啊！现实太残酷了。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家里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啊！

我有些凄然地对儿子说，我的这个病，真的要发展的话，那是会很快的……

我没有说下去，但潜台词儿子肯定能听得出来。

此时，我们俩都沉默着没有说话，而是都远眺着一浪推着一浪的波涛冲击着沙滩。

既然已经给孩子说清楚了情况，那么一些后事的考虑方面也要和孩子交流一下，于是，我对儿子说，鉴于我这个病的发展趋势，在目前没有恶化和发展的情况下，有几件事情我想对你交代一下。一个就是我的后事安排。如果我哪天离开了，你们不要给我买墓地，也不要安排壁葬之类的方式保存固定式的墓葬，这点我和你妈妈已经说过了，她也同意我的想法。至于骨灰的处理，如果有保存的地方可以花钱保存的话，那就保存在那里。等你妈妈百年之后，麻烦你把我和你妈妈的骨灰合在一起海葬了。你也应该能感觉到，我和你妈妈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了，彼此的感情十分好，我不希望死后和她分开。

至于为何要选择海葬，主要是考虑到你们暂时在外面，如果在崇明保存个墓地，总是会让你们有很多记挂的。既然我们都离开了，那就离开得彻底点吧！

我想了想后又说，不过，听说海葬需要排队，也不是随时随地可以实施的，要凑够一定数量才可以。你在外面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在崇明岛的江边上，把我们的骨灰撒进去就行了，骨灰随着长江水流向大海也是一样形式的海葬。崇明是东海岸，你这里是西海岸，到时候你若是想爸爸妈妈了，买点花儿到这里的岸边撒进去也算是对我们祭奠了。

说到这里，我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徐志摩那首著名的诗作《再别康桥》里最后那几句：悄悄的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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