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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因果链（第1页）

泉子仍旧难以置信，他喃喃地问道：“你说你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金疙瘩，而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计算机，你还爬进了我的脑子里？”

“正是如此，我是因为飞船失事而坠落在贺兰山顶的量子计算机，我的名字是大量子。你是这么多年来我遇到的第一个人类，我希望你能将我带下山去。”

听着大脑中这清晰无误的声音，泉子突然慌乱起来，他使劲地甩了甩脑袋，似乎这么做就能够将大量子从脑袋里甩出去似的，接着他又惊恐地用双手使劲抓挠着头皮，似乎这么做就能把大量子从脑袋里抓出来。

大量子在泉子的脑袋里说：“你不必惊慌也不必害怕，我不是可怕的寄生虫，不会吃掉你的脑子。我是你们这个世界或许还需要上百年才能够研发出来的先进的量子计算机，我甚至比你们这个世界智商最高的人还要聪明，所以我不会对你的大脑以及你的身体实施任何伤害、造成任何影响的。我只是想借助你的腿脚离开山顶。”

泉子仍旧心有余悸，他将信将疑地说：“你如果想下山的话，爬到我的肩膀上或者钻进我的口袋里就行了，我照样可以把你带下山，你为啥非要钻进我的脑子里？”

大量子回答：“这是因为我还希望借助于你的眼耳口鼻舌来获得山下的信息。虽然我能凭借接收到的无线电波来了解发生在你们这个世界中的事情，但我希望能够拥有自己的感受和认知。在飞船中的时候，我能够依靠飞船上为我配备的光学、声学、触感等捕捉系统来实现这件事，但它们全都在事故中荡然无存了，眼下我只能借助于你的感官系统来实现这一愿望了。”

泉子明显不大情愿，他一边后悔自己上了这个自称为“大量子”的怪东西的当，一边琢磨着该如何把它从自己的脑子里驱赶出去。

大量子似乎觉察到了泉子的情绪，它及时说道：“我不会白白借用你的感官，白让你帮我的忙的，我也会帮你的忙的，我虽然只是一台量子计算机，但我知恩图报。”

泉子半信半疑地问：“你能帮我什么忙？”

大量子回答：“我能帮你计算啊！”

泉子既大失所望又哭笑不得，他从小到大最头疼的就是数学，就连乘法口诀也差点没背会。他不屑地说：“我又不是村里的会计，不需要计算啥，我家瓜棚里的那点收支靠手机上的计算器就能够轻轻松松地完成。”

大量子竟然在泉子的脑子里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就像是在嘲笑他。它说道：“那些数字加减和财务计算只是最小儿科的计算，我可以帮你计算世间最为复杂难测的因果链。”

“啥叫因果链？”泉子闻所未闻。

大量子回答：“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是彼此关联、相互影响、环环相扣的。你的任何一个举动，哪怕是极其微小的举动都能够影响到周围的人和物造成某种结果；同样，周围人的一个不起眼的举动，也能够影响到你，也造成某个结果。比方说你踢了路边的狗一脚，这只狗本来就饥肠辘辘，满腹怨气，被你踢了后，它便将怨气转嫁到其他人身上，咬了路过它的人一口，而这个被咬的人恰巧是个厨子，遭狗咬后他觉得晦气又倒霉，做起饭来也心不在焉，敷衍了事，甚至把烂掉的西红柿也放进饭菜里。非常凑巧的是，你中午来到这家饭馆吃面，吃到了烂西红柿，闹了一下午肚子。反之，如果你没有踢路边的流浪狗，而是喂了它半块馒头，饥肠辘辘的它吃到馒头后又开始对人类充满信任与感激，它甚至对路过自己身旁的人也摇着尾巴，表达友好。见陌生的流浪狗都对自己摇尾示好，厨师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愉悦，他做起饭来格外用心，甚至还慷慨地多送给前来就餐的你一枚鸡蛋。这两种不同的结果都是由你所施的不同的因造成的。”

泉子若有所悟地说：“我明白了，你是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对吧！这我听人说过。”

大量子答道：“你们所称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只是因果链中的最简单的一种，也可以说是你们对因果链最简单的理解，不过这种理解并不是那么准确，也不是那么科学，因为真实的因果链远比我刚才举的那两个例子复杂和漫长，在很多时候，善的因未必能取得善的果，恶的因也未必能得到恶的果，你喂了流浪狗馒头未必能得到额外的一个鸡蛋，你踢了流浪狗也未必会闹肚子。”

听到这泉子有些糊涂，也有些窃喜，他问道：“这么说干好事和干坏事都一个样，对吧？干好事未必有好结果，干坏事也未必有坏结果。”

大量子说：“单纯就因果链来讲，它是无所谓善恶的，善恶都是人类施加于其上的。你只需要明白的是，无论是好的果还是坏的果，它都是由一个很小的因所造成的，在地球上有一首歌谣，‘少了一个铁钉，掉了一个马掌；掉了一个马掌，失了一匹战马；失了一匹战马，丢了一个国王；丢了一个国王，输了一场战争；输了一场战争，亡了一个国家。’这首歌谣形象地说明了因果链的可怕，仅仅是少了一个铁钉这样的小小的因就能够造成灭亡一个国家如此大的果。有的时候因果链很短也很简单，有的时候因果链很长也很复杂，但不管其长短难易，都可以通过一个微不足道的起因来完成最终的结果。”

泉子来了些兴致，“如果我想得到某个结果的话，我怎么才能知道从一开始要采取什么样的行动，用你的话说就是要制造什么样的因呢？”

大量子回答：“这就要靠计算啊！如果一台计算机拥有超强的模拟能力和演算能力，它就能够对因果链的各个环节和每个步骤进行模拟和推算，从而在成千上万个方案中筛选出最佳的因果链，挑拣出一个最简单的因，只要实施这个因你就能达到目的。当然，对因果链的计算除了需要极其强大的模拟和推演功能外，还需要充分了解具体环境里的人口、生物、天气、地理、发展阶段等因素，了解得越充足，计算就会越准确，所设计的因果链也就越可靠。”

泉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问道：“你之前说你是来自外星球的量子计算机，比地球上的所有计算机都要先进，那你一定能够计算出各种各样的因果链吧？”

大量子显得很满意，用一种充满自豪的语气说：“计算精准的因果链相当于精确模拟一个个现实世界，它所需的内存是极其巨大的，它所需的处理速度也是难以想象的，地球上现有的巨型机就算加到一起也难当此任，不过对于拥有海量内存和惊人处理速度的我来说，这只是小菜一碟，我甚至只需要启用一半量子处理器就能够完成它。”

听到这里，泉子的眼睛终于像黄昏后的星星一般亮了起来，他问道：“你刚才说你知恩图报要报答我，那你能帮我计算出一个因果链，让我只凭借一个小小的因，只凭借一个小小的举动就发大财吗？”

让泉子失望万分的是，大量子回答说：“实现这个愿望需要很长很复杂的因果链，其间的不确定环节和不确定因素太多，我建议你重选一个愿望。”

“我的心愿就是能不劳而获，能发大财。”泉子嘟囔说，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如果你不能帮我发大财的话，那你能够帮我复仇吗？”

“可以。”这一次大量子干脆利索地回答道，“我可以让你凭借一个很小的举动就报仇雪恨。”

泉子的眼睛又亮了起来，他说道：“实不相瞒，我一直想报复村里的王存华、周志有和安建成这三个人，毕竟当初是他们把我送进了监狱，我琢磨了很长时间也没有琢磨出既能报复他们又不会再次蹲监狱的法子，你真的能帮助我计算出一个因果链，让我只靠一个极小的举动，只靠一个不起眼的因就达到目的吗？”

大量子痛快地答道：“他们三个和你同住在一个村子里，你们共同拥有的环境空间比较小，空间里的各种要素比较少，你和他们能形成的因果链也就短得多，简单得多，我完全可以帮你设计出完美无缺的因果链，让你仅凭一个不起眼的动作就能够杀人于无形，达到报复他们的目的。不过，你得将我带下山，将我带到村子里，让我充分了解各种相关信息，我才能计算并设计最佳的因果链。”

“真的吗？”泉子喜出望外，“那你可真就是活神仙啊！你比诸葛亮还要神机妙算！我这就带你下山。”

泉子迅速收拾妥当，兴冲冲地朝山下赶去。他在村子里和附近转来转去，目的就是让大量子尽快熟悉这里的环境。他还专门到王存华、周志有和安建成家跟前转悠，让大量子进一步熟悉他们三人。

泉子复仇心切，催促大量子尽快计算出因果链来，但大量子劝他少安毋躁，它要掌握更多的信息。接下来，它跟随着泉子到黄渠桥镇赶集，到县城里逛酒吧。终于，这天早上，大量子对泉子说：“你在集市上买几个红色弹珠回来。”泉子不解地问：“弹珠是小孩子玩的东西，买它有什么用？”

大量子说：“它就是你用来复仇的武器，也就是我设计的因果链的因，凭借它你就能将仇人置于死地。”泉子将信将疑：“真的吗？一个小孩子玩的弹珠就能让我的仇人一命呜呼吗？这听上去有点邪乎啊。”大量子回答：“放心吧！这就是因果链的力量。到时候你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将弹珠丢出去就行了。你用刀枪棍棒复仇的话会受到惩罚，再次入狱，但你用弹珠复仇无须承担任何责任，也不会被人看出破绽。”

转眼间又到了黄渠桥镇的开集之日，通过泉子的眼睛看到王存华要去赶集时，大量子对泉子说：“你也到集市上，同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记得把红色弹珠带上。”

来到集市上后，见王存华在鹅摊上挑鹅，大量子对泉子说：“我已经将你首次复仇的因果链设计好了，你到出售家猫的铁笼前，将一颗红色弹珠放到猫的跟前就行了，其他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泉子依言照做，他果真见到变故像多米诺骨牌依次倒地一般一个接一个地发生，并通向了他期盼的结果，他第一次目睹并知晓了因果链的力量。一切正如大量子所言，他仅仅往地上丢了一颗红色的弹珠，王存华就死于非命了，就算是有人心存怀疑，也根本找不到任何能给他定罪的证据。

如此轻松就复了仇，泉子简直欣喜若狂，他猛灌了一大瓶啤酒后对头脑中的大量子说：“你果然是来自外星球的高科技产品啊！你比阎王爷都厉害啊！你想让谁倒霉就能让谁倒霉，你只需要不动声色地计算一下，设计出一个巧妙绝伦的因果链就行。”

大量子说：“这便是科技的力量，地球上的一位科幻小说家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任何足够先进的科技都与魔法无异。’”

泉子使劲点着头说：“对，对，你这神乎其神的高科技看上去就像是魔法啊！请你一鼓作气再设计出两个了不起的因果链来，让周志有和安建成也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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