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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二郎突然发问:“你可把府里里里外外都搜了遍?没有漏下的地方?”
福安忙道:“连井里头都挪开盖子看了,没有。”
“就没一个人见过她?”
“问了,都说没见过。”福安闷头想了会儿,道:“嫣翠那丫头是最后见过姑娘的人,你说会不会是她把姑娘藏起来的?”
薛二郎想起嫣翠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觉得不像是装的,可转念一想,要万一是装的呢?薛二郎头疼死了,他长着一双眼,可分不清她们究竟是不是在说谎。
薛府是一座三进的大宅子,每一进之间留一个小门叫人通行。平日里戌时末便要下钥,等着翌日的寅时二刻才会开门。福安先一步去叫门,守着角门的是个老头子,开了门见是福安,又瞧见后头跟着薛二郎,忙弓着腰道福。
两人顺着长廊一路往二进的吟风阁走去,不料行至半路,却见得前头不远处一阵光亮,又有隐约的说话声远远传来。
薛二郎本就一肚子火气,见此就更是不悦,骂道:“魏管家想必是喝马尿糊涂了,这时辰竟还有人在外头聚众闲逛。”
老虎正在发威,福安哪里敢替魏管家张目,撩拨那胡须,只在心里头给魏管家点蜡,祝他好运。
等着将至吟风阁的大门,那边儿领头儿打着灯笼的人猛地提高了灯笼,烛光一闪,福安一下瞧清了来人,却是福乐。福安见着是福乐,心下一跳,知道福乐不是个瞎胡闹的,忙扯了薛二郎的衣袖:“二爷,是福乐。”
薛二郎便站定不走了。
吟风阁门前挂着两盏灯笼,福乐本就远远瞧得廊下似有人在走动,这下借着光亮更是瞧清了来人,不由得大喜,忙打着灯笼飞奔起来,见着薛二郎连作揖都忘了,大叫道:“二爷,有姑娘的消息了。”
薛二郎本是怒着,闻此大喜,一把扯住福乐道:“快说。”
福乐抖着手上的包袱道:“这里头是姑娘的衣物首饰,里头有根簪子还是我去铭香居取的。”
薛二郎伸手夺过了包袱,抖了开,衣服首饰瞬时落了一地,薛二郎抢过灯笼蹲下身拨*弄了几下,从里头拿出一根红宝石银簪来。他还记得这根簪子,这上头的红宝石还是做那一套三样儿的首饰剩下来的,他叫人拿素银打成了簪子嵌在了上面。
“哪里来的?”如今可以肯定了,真个儿是那丫头自己逃了,薛二郎阴冷着脸,牙齿咬得嘎嘣作响,恨不得立时把那丫头拖过来捶上一顿。
“是侍候园子的王大捡的,说是被塞到了假山石的缝隙里,他瞅见了财迷心窍,便昧了下来。他婆娘夜里小解,在马桶后头瞧见了包袱,打开一看便急了。那婆娘是在姑娘院子里浣洗衣物的,那衣服她认识,正是姑娘的。忙出门寻了奴才,奴才这就赶着来寻二爷。”
“好,好。”薛二郎气急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拿着簪子的手冲福安挥了挥,道:“你去把嫣翠给我绑了来,呵,主仆俩一条心,算计着逃跑啊!我看你往哪儿跑!”
福安去绑人,福乐一行人跟着薛二郎去了吟风阁。薛二郎大步走在前面,只瞧着背影都能感觉到熊熊的怒火正在燃烧,下人们都噤若寒蝉,恨不得立时消失了不见才好。
福安去绑嫣翠的时候嫣翠还没入睡,拢着被子睁着眼正在发呆——按说一切都很顺利,可她心慌得很。
姑娘丢失的消息是傍晚时候闹了出来的,福安在家,得了信儿立时便安排了人手,在府里一寸一寸的排查。
等着天黑透了,二爷骑马赶了回来,将清风苑里的丫头仆役聚在一起,又打又骂审问了许久,却没有得到半丝有用的消息。
嫣翠后知后觉地发现,可能因着她是贴身侍候的,当时又哭得死去活来,竟是半根指头都没弹到她的身上,连红英都挨了一鞭子的。
越想越怕,又想到姑娘一个人在外头,她年轻貌美,又是孤身一人,也不知有没有碰到坏人。如此一想更是睡不着了。
正在床上辗转,外头突地人影攒动,屋门被狠狠敲响,红英应和着去开门,等赵婆子走进来的时候,嫣翠已经穿好了衣服。
事情败露了,嫣翠坐在床沿上,看向赵婆子的眼神和顾扬灵平日的眼神一样,安静恬然,还有隐约的,绝望。
吟风阁,堂屋。
屋里点着几根手腕粗的蜡烛,照得通亮。
堂中央,薛二郎高高举起手狠狠抽了嫣翠一鞭子,顾扬灵换下的衣服首饰在嫣翠的面前散了一地,嫣翠被反手绑着,正跪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已被抽打得破烂不堪,血迹渗出来,格外的凄惨。
薛二郎哪里会饶了她,那鞭子甩得又狠又响,可嫣翠却是半句话也没吐口。
“你还不说吗?”薛二郎当真是服了这丫头,平日里瞧着还是柔柔弱弱的,不成想和她那主子一样,骨子里竟是个倔的。鞭子在手里抖了抖,薛二郎憋了口气,没有再抽下去。他怕抽死了这丫头,他的心尖子就再也找不到了。
福安瞧着不忍心,一旁劝道:“知道你是个忠心的,可你也好好儿想想,姑娘孤身在外,又是那么个模样儿,若是碰上个好歹,二爷这里先不说,你这丫头就不后悔?”
福安的话却是说住了嫣翠的心事,她咽了口吐沫,抬起大汗淋漓苍白的脸,气息奄奄地道:“姑娘她不愿意做妾,我也担心姑娘,可姑娘她想走。薛府不好,姑娘在这里不高兴,还老是被人害,我瞧着不忍心。”
嫣翠自打卖进薛府便没受过什么大罪,后头叫她去伺候顾扬灵,顾扬灵喜欢她,好吃好喝都没少了她,养尊处优的也养了一身儿的细皮嫩肉,薛二郎极怒之下鞭子甩得极狠,她一个弱女子,早已是支撑不住,说完这番话,便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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