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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可汗上（第1页）

帝国，阿尔道夫，地下深处。

空旷的房间内摆满了通体由两指厚的光滑玻璃板拼接而成，大小足够让一个高大的成年男性躺在里面的玻璃槽。它们一共有四排，每一排都有十个这样的玻璃槽，如同棋盘般排列地整整齐齐。有些玻璃槽是空的，里头除了空气之外什么都没有，但大部分玻璃槽都盛满了一种带着极淡的黄色、看上去稍稍有些粘稠的液体，里面隐约可以看见躺着一具一动不动的男性躯体。

绝大多数时候，这间房间内都不会有任何的声音，更不会有人进来。但是今天显然有些不一样。寂静的氛围被打破，某个玻璃槽的液面突然荡漾开来，“哗啦”一声溢了满地。一个头顶上盖着一层短短的黑发，双眼紧闭的脑袋从液体中冒了出来，接着是脖颈、双肩、胸膛。稍稍休息了片刻，威廉睁开眼睛，双手撑住外沿慢慢地从玻璃槽中站起身。

早已等候在一旁的仆人立刻走上前，手持白布仔细地为威廉擦干身上的液体，另外一名仆人则双手奉上干净的衣物。当穿戴整齐的威廉走出房间时，更多的仆人端着各式各样的食物走进来，将样式精致但每一样分量都不多的食物一一摆放在长桌上。

“我睡了多长时间？”威廉一边拿起光可鉴人的银汤勺，一边问道。

“大约47个小时，主人，”看上去是领头者的其中一名仆人答道，“这在正常的误差范围之内。”

威廉稍稍抬起头，瞥了一眼这个答话的年轻仆人。无论是她还是其他仆人，她们全都长得一模一样：自然垂落的黑色长发，和帝国主流审美比起来显得太过纤细的身材，白皙的肌肤与精致的五官，以及每一个人都有的机械义肢。这并不是因为她们天生残疾，准确的说，这些精巧的机械义肢和她们本身一样，都是威廉的研究成果之一。

“我的‘礼物’送出去了吗？”威廉又问道。

“已按预定计划执行。”现场唯一一个双手是正常手臂，而非义肢的女仆答道。

“我给过你和平解决此事的机会了，”威廉自言自语道，“然而你拒绝。”

……

世界边缘山脉，史奎格独角山，大地精与混沌矮人的营地中。

没人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唯一对此有所猜测的人也选择三缄其口。当威廉在可术盏的帐篷内化作飞灰的时候，起初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怯薛军们在自家可汗的严令下各就各位，严守阵地准备迎接任何可能的变故。

一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十二个小时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纵使是最盲目崇拜可术盏的怯薛军也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怀疑自家大汗是不是致幻蘑菇吃多了。折腾到最后，眼见牢骚与不满越来越大，隐约有哗变的兆头，可术盏只能无奈地下令解除戒备。

然后“变故”降临了。就在怯薛军们三三两两地回到帐篷里休息，只留下少数倒霉鬼继续站岗的时候，现实宇宙与混沌魔域间的屏障洞开了。

成群结队的奸奇恶魔，欢快地涌入凡世。少量大地精哨兵只来得及敲响警钟，就被从四面八方飞来的巫术火焰淹没。磨魂者在营地里大开杀戒，收割炮喷吐出魔力霰弹将成片怯薛军轰飞，巨大的铁钳每一次开合，都能将一头巨狼干脆利落地夹成两段；几头雷鸟刚刚升空，就不得不面临几十倍于己的尖啸飞鲨的围攻，天空中满是轰然炸响的雷霆与雷鸟愤怒的唳叫，还有利齿撕开皮肉的骇人湿响。

恶魔肆无忌惮地屠杀着任何出现在视野里的活物，无情地收割着凡世种族的灵魂。措手不及的怯薛军根本无法阻止来自亚空间的恶意，仓促间勉强组织起来的反击，旋即就在浴焰战车的横冲直撞中支离破碎。缺乏防备的大地精逐渐无法支撑，混乱很快就蔓延到混沌矮人头上。这些在营地里单独占据了一片区域的黑矮子，尚未搞清楚状况就不得不为了活下去而奋战。

所有混沌矮人的战争机械火力全开，将结合了机械知识与魔法技艺的毁灭性炮火，倾泻在同样以远程火力见长的奸奇恶魔头上。这取得了一定的效果，纵使是强大的奸奇磨魂者也无法承受毁灭火箭的直接命中，粉妖和蓝妖更是在熔岩加农炮的轰击下成片、成片地还原成逸散的灵质，被放逐回混沌魔域等待读条复活。

然而这足以主宰战场的强大力量，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便戛然而止。自从黑岩堡被矮人收复之后，阿佐格军团就再也没有得到过来自后方的补给，进攻永恒峰的行动更是用掉了大部分弹药。

打光最后一发炮弹之后，混沌矮人炮兵抄起斧头与锤子，随时准备作为预备队顶上去。

炼狱守卫手持宽刃火枪排成一道细细的防线，向着涌来的恶魔释放出连绵的弹雨。魔屏在弹丸的连续打击下崩溃瓦解，随后锻造自黑色要塞深处的弹头深深咬入以太血肉，翻滚着撕碎了恶魔在物质世界的身体组织。

每时每刻都有恶魔被放逐，但是下一秒又会有更多的恶魔现身。威廉为献祭仪式所准备的祭品足够珍贵，珍贵到恶魔能够在一段时间内自由地降临。

骑着自己的巨型魔牛坐骑飞上天，“灰烬”德拉兹霍斯的心灵几乎要被怒火啃噬殆尽。暂时中止对永恒峰的进攻已然令他怒不可遏、深感耻辱，咧嘴氏族的背叛更是让攻克永恒峰的希望彻底破灭……作为一名寿命悠长的术士先知，他或许还能等到下一次向表亲复仇的时机，但至少这一次，他已经没机会完成混沌矮人的古老夙愿了。

黑色要塞之主本以为这段时间以来，自己所承受的耻辱已经够多了，但事实证明这只不过是个开始。他的军队在恶魔的进攻下苦苦支撑，看不到任何反败为胜的希望。一些混沌怒妖不怀好意地靠过来，下一刻这些恶毒的灵魂就在凄厉的尖叫中被哈苏特之火焚灭。

继续坚守阵地已经没有意义了，德拉兹霍斯恼火地想到。在术士先知阴冷的咆哮声中，一部分炼狱守卫发起了近乎于自杀的反冲锋，另外一部分人则趁机撤了下来。成桶成桶的火药和炼金炸弹被引爆，暂时逼退了恶魔。无惧火焰的克?达熠火诞者在奸奇恶魔中掀起死亡的风暴，直到自己也在越发炽烈的巫术之火中自行溃灭。

损失惨重的阿佐格军团抓紧时间开始撤退。德拉兹霍斯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够撤出多少人，但他知道至少三个世纪之内，他都不可能有回归扎尔?纳格隆德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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