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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污花（第1页）

“污浊往往是提纯最纯洁之物的前提”

——红龙克蠕利的炼金笔记。

她睡了多久？

记不得了，

身体依然很疼，她感觉那些东西还在他的体内腐烂，蠕动，那个人曾经比喻为沼泽，她没见过沼泽。

那个人告诉她，是一汪混杂了淤泥，尸体，和不在流动的水的大坑。于是她在还醒着的时候注意到了，天花板上的一个小水坑，她盯着那个水坑看了很久，直到里面积满了灰尘，昆虫的尸体，最后变为灰暗的一块，和她皮肤上的一处脓包一样。

她很开心，自己知道沼泽是什么了。

不过现在比以前好点，那个人在最后一次见到她之前施展了不少法术。以前所有的部位都在疼，发炎了，也就是像火一样地被点燃，不过那个人和父亲都说她不怕火，因为自己继承了父亲的血肉。现在很多部位已经不疼了，也失去了任何感觉，只剩下迟钝的麻木感。

现在她又醒了，听的到那道门在缓缓打开，齿轮的声音总是让她感到害怕，它们如同无数槽牙在以极强的力量咬合在一起，不断地研磨，挤压。

眼睛在见到光的时候下意识地颤抖，闭上了眼睛，不过另一半的眼睛没有眼帘，只能在那刺眼的白色下盖上了瞬膜。

她不知道来的是谁，希望是那个人，她害怕父亲，害怕它那个巨大的形体，和她一样溃烂，暴露出骨骼的组织，更害怕他的眼睛——那对只有红色死光的黑洞。

来的不是那个人，她正在分泌出泪水的眼睛模糊地看到了一个形体，威严，轮廓充满了冷血的弧度，夹杂着角鱼刺，还要一对折叠的翼展。

她艰难地张开嘴，从中吐出挤压的血块，让沙哑干涩的嗓音勉强拼凑出字词。

“父亲？”

当对方传来一道低沉，惊讶地吸气声时，她才发现那不是父亲。

父亲不会呼吸，更没有来者身上那强烈的心跳声。而且也远比其巨大的多，这个走道平时仅仅只能容纳下父亲的头颅探进来。

一头年轻的，活着的红龙。

”你是谁？”

克蠕利一时间没有回答或反应，他只是震惊地看着这个房间中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生命。

整个巨大的长形白色房间内一扇窗户也没有，只有妖火灯的幽暗光芒，房内作为无菌室般一尘不染，给人巨大的压迫感。

这里只存放着一个个体，一个半是年轻女性人类的，东西。

克蠕利只能这么描述，她的三分之二躯体都是一个人类女孩的样子，甚至可以说得上曼妙，高挑的身上覆盖着凝实，光滑的肌肤，甚至呈现出一种反光感，如同他曾经在艺术回廊看过的玉石雕塑。

但从她的身体右侧开始，污染与变异就取代了一切脆弱虚假的美丽。那一层层的生体组织如冻结的猩红污水，怪异的肿瘤，肌肉卷曲，束缚在凸出的弯折骨骼上。克蠕利能从中勉强捕捉出……翼展的结构残骸，还要一节节的尾骨，其余的部分则都被大量增生的肉体淹没了。

血肉已经蔓延到了房间的各个角落，它们增生为了蛛网般的网格结构，鲜红的结缔组织与青蓝的血管交织，膨胀，那些相对脆弱，透薄的部分像帘幕一样垂落上则铺满了火红的鳞片，用温润如珠宝的光泽掩盖了蠕动的肉体。

她的小半右脸庞也被淹没在那畸变的组织中，覆盖着燃烧的鳞甲，那是属于红龙的鳞片，鞣制了浓烈红色的革鳞。但那些组织逐渐消退后，反而如某种艳丽的彩绘，黏接在她苍白光滑的脸颊与脖颈上。使得她的面容像是一个人偶，破碎精致的白皙人偶被淹没在污水中，辐射后的废料中从缺口中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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