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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吾君抿唇笑了笑,随便应和了几句,见他渐渐闭上眼睛,便抱住他,让他枕在自己怀里,低低叫了几声,确定他确实睡得熟了,伸手在他怀中摸了摸,掏出枚小小的青玉印来收在袖里,这才低声唤道:“思凰。”
门在下一秒瞬飞快地打开,思凰拖着被打晕的宝来走进来。
将宝来扔在地上,思凰下楼去将马车上早准备好的两口大箱子抬进来,看了眼时吾君怀里的厉荣,讥讽道:“好笨的世子。”
“他不笨,只是年轻,还有点冲动。”时吾君笑起来,将厉荣交给思凰,看她将厉荣结结实实地困了,连嘴巴也塞住,不由皱眉嘱咐,“小心一点儿,别伤了他,他怕疼得紧。”
“二小姐既心疼他……”帮着思凰将厉荣放进其中一口箱子里,清音问道:“又为何一定要迷昏他?他分明已经答应了二小姐,只需藏起他不让王爷找到便是,何必这样大费周章。”
“他耳根子软呐!”时吾君俯身摸了摸厉荣凉凉软软的元宝耳朵,笑道:“他性子游移不定,做事还不够坚决。方才他未见我之前,怕是已经答应了王爷,无论我说什么都不要理会,但结果怎样?他这会儿答应了我,下一刻说不定又反悔了。若不让他睡着,只怕是麻烦。”
他是皇家血脉,又是厉泽唯一的儿子,上辈子若是真如他自己所言情愿拿命来拼,两人也不至于连死别都不能。
她从未指望过他,更不会怪他,只是惋惜这十多年的情分罢了。
生死之前,人心就像那剥了皮的橘子,血肉脉络,一应分明。
“那这样的人,也值得二小姐花大把心思哄他?”思凰脸上讥笑之意甚重,“砰”一声合上箱子,“只需奴婢进府里将他劫了便是。”
时吾君摇头笑道:“那怕是会吓着他,我到底疼了他一场,他便是伤了我的心,却也未曾对我不利。再说,你一出手,他便会知道是我动的手脚,难保不会记恨,他这样高贵的身份,我可是开罪不起。此番我若留下命来,日后少不得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所以,总要他心甘情愿才好。”再次确认箱子上留好了气孔,她微一挥手,“搬下去吧。”
将两口箱子和昏迷不醒的宝来抬进马车,不疾不徐地行了一段路,到了东门停下来,随意雇了几个壮丁。
思凰卸了一口箱子和宝来下来,让壮丁抬着,看看时吾君,口气不无担心地道:“是不是太冒险了?”
时吾君轻轻敲敲箱盖,表情淡淡的,对思凰道:“你去吧。”
险?还能险过从帝都一路逃亡边关吗?
思凰看起来仍是忧心忡忡,但还是依言驾了马车从东门出城。
阳光渐渐热了起来,清音支起素色绢伞遮住时吾君,轻声问:“二小姐,要不要雇顶软轿?”
“没几步路。”时吾君抬袖煽了煽风,看了看天,勾起轻松的笑,这妙陵城,她多久没好好地看过了?“不急。”
一来一往,等回到安乐王府门前的时候,已近晌午,安乐王厉泽正自心焦。
他一早便得到了太子谋反的消息,所以没有上朝。
并不是怕皇兄追究,只是怕万一上了朝,皇兄要是派他追查此事,他又该怎样推脱才好呢?这等腥风血雨的事,他可不想插手。
其中多少也是有时朝恩的原因,他救不下人,至少也不能让人死在自己手中。
他能够保全富贵安乐大半辈子,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与明光帝是一母同胞,而是他深知胞兄的性情。
时相与太子关系太密,此番太子谋反,虽然他看起来没有参与,皇兄一时也没下拘捕的命令,但依照皇兄历来的脾气,最后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这种得罪皇兄的事,他自来是不会干的。
可若是不想得罪皇兄,就不能帮时朝恩说话,满朝上下,若是连他也不能为时朝恩说上一两句话的话,时朝恩真就是必死无疑了。
想到这点,良心上很是有些不安,再一想上朝时会见到时朝恩,就觉得实在是没脸。
思来想去,厉泽最后决定不趟这趟浑水,干脆谁也不见,打算一直“抱病”不朝到此事过去。
所以一开始得知时吾君要见厉荣时,他是不答应的。但后来管家说时吾君的态度似乎十分坚决,说若是见不到厉荣,就要见他,也不知她怎就这般笃定他就在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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