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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开学前奏曲（第1页）

立秋过去就是处暑，过了处暑就要开学了。

夜小鹰复活之后，奶奶大喜过望，真的是大喜过望，认定是自己平日的虔诚感动了菩萨，于是拉着夜小鹰在观世音菩萨的神像前跪了整整一天；先经大悲、后经大喜，奶奶毕竟上了岁数，第二天就病倒了，躺在床上起不了身。

于是夜小鹰开始忙里忙外伺候起了奶奶。奶奶看着忙碌的夜小鹰，每天都很欣慰的笑着。

几天过去后，奶奶的身体有了起色，夜小鹰却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太对劲了。

虽然每天上街，街坊邻居都对他指指点点，很是对他的死而复生赶到奇怪，但他毕竟还是复活了，能说、能跑、能站在太阳底下排队买打折的鸡蛋，街坊们也就只是奇怪而已，或许真是菩萨显灵了呢。但他却能感到自己的身体实实在在的不像一个活人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有机活死人’？”夜小鹰犯起了嘀咕。

不能吃饭，吃点饭就会很清晰的感觉到饭都存在了胃里，然后很清晰的感觉到饭在里面发酵、腐烂，然后胃也开始腐烂，吓得他慌忙跑到水龙头上给自己灌水洗胃，一连灌了好几方的水才感觉把胃里的东西给清洗干净。“完了，这个月的水费肯定要超了，奶奶又得唠叨了。”夜小鹰蹲在地上一边往外漏着清水一边嘟囔着。

胸毛倒是一如往常的茂盛，并且还有越来越茂盛的迹象，但是却剪不得了，一剪刀下去，竟跟自宫一个感觉（虽然他也没自宫过，但总之差不多吧）。

一到了晚上就更不得了了，只要躺在床上一闭眼，魂魄肯定会在身体里冒出来，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灵魂出窍。他害怕自己灵魂飘走就再也回不来了，就整夜整夜的守在自己的身体边上数着自己的头发，直到太阳出来，他才能返回身体里，重新恢复他作为一个人的身份。

他怀疑自己变成了僵尸，但指甲啊、牙齿啊并没有长长，走路也很能迈开两条大腿小跑，不仅能小跑，还能爬树，昨天隔壁大妈的小猫小花爬到树上下不来，还是他帮着给抱下来的，没听说过僵尸还有这功能啊。于是他在夜间灵魂出窍的时候研究了一晚上林正英前辈的僵尸片。

“难道非得吸点血试试？”夜小鹰研究了一晚上，发现自己跟僵尸就只有‘不能吃饭’这个共同点，于是很疑惑的想着。

“周围的可都是街坊邻居，一起相处了十几年了，虽然会有点小矛盾，但要去吸人家的血，啧啧，确实有点下不去嘴啊；要不然等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尾随一个半夜回家的年轻女子试试，嘿嘿嘿。”夜小鹰傻笑了起来。

又迷茫的过了几天，奶奶的身体倒是好了起来，也愿意吃东西了，夜小鹰很高兴，把自己身上的那点破事都甩到了一边，开始一个劲的捣鼓奶奶最爱吃的食物，兴奋的忙里忙外，却没发现随着自己胸毛的生长，胸口的肌肉已经开始有了萎缩的迹象，并且肌肉萎缩的范围也从心口部分逐渐的向外扩展着。

开学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学费还没有着落，夜小鹰不止一次看到奶奶在偷偷流泪，夜小鹰不忍心看到奶奶伤心，就跟奶奶提出不去上学了，好在家照顾她，却被奶奶狠狠的训了一顿，其实从小到大奶奶都很少大声吵过他，夜小鹰知道放弃上学的打算确实是让奶奶生气了；但人还是需要面对现实啊，父母都不在身边，爷爷也早已经过世，现在更是连魂魄都沉睡了，自己和奶奶又没有其他的生活来源。

“小鹰，你带我到你姨奶奶家去一趟！”奶奶这些天恢复的不错，已经能勉强下地走路了，这天一大早她换上了平日里舍不得穿的衣服，对着正打扫卫生的夜小鹰喊道。

夜小鹰一听，已经知道奶奶这是要去求姨奶奶了。奶奶性子刚硬、要强，以前有再大的苦难都咬着牙坚持过来了，从没有开口求过亲戚朋友帮忙，奶奶常说‘人穷志不能短，生活本就如此艰难了，如果再失去了尊严，那不是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了吗。’但夜小鹰上大学的事却是让奶奶不得不低头了。

“奶奶，让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夜小鹰放下扫帚哀求道。

“你个孩子能有什么办法；你放心，只要奶奶还活着一天，就不能让你受委屈！快点去换衣服，咱早去早回。”奶奶催促道。

夜小鹰有心想说实在不行晚上自己灵魂出窍的时候冒险到银行偷点钱回来，却又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估计就算说出来，奶奶能接受自己灵魂出窍的现实，也接受不了自己偷银行的念头。就在夜小鹰磨磨蹭蹭的去换衣服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夜小鹰家在城乡结合部，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敲门声正是在大门外。夜小鹰急忙去开门：“谁啊。”

“我，你二大爷。”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是二大爷啊，马上来啊。”夜小鹰一听是本家的二大爷，急忙快走了几步，打开了大门。

门外却不止二大爷一个人，叔叔、婶婶、大爷、大妈来了一大群。

“你奶奶呢？还几天没见她出门了，身体没啥事吧？”二大爷是个直性子，跨步进了院子，问道。

“是小二啊，哎，街坊们都来啦，快屋里坐、屋里坐。”奶奶见街坊邻居都来了，连忙招呼道。

“小鹰，快点把烟拿出来，泡上茶。”奶奶把街坊们让进了客厅，急忙安排夜小鹰。

“大婶子，别让孩子忙活了，街坊们就是为了这孩子来的。”二大爷急忙摆手喊住了夜小鹰。

“咋地，我是活死人的事让街坊邻居知道啦，要驱逐我？不应该啊。”夜小鹰有点心虚，自己瞎琢磨了起来。

“小鹰这孩子是我们大家看着长大的，”二大爷沉声说道，他身后的街坊们纷纷点头。“我家大叔走的早，我那大兄弟也不知去了哪里，这些年苦了你们娘俩啦。”他身后的隔壁大妈接口道。

于是大妈、婶婶们七嘴八舌唧唧咋咋的说了起来。

“停停停，咱是来干啥的，说重点好不好。”看来二大爷在街坊们当中是有些威信的，在他的制止下大妈、大婶们不乐意的噘着嘴，不吱声了。

“我们来是给孩子送学费的。”二大爷在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一摞码的整整齐齐的用红纸包裹的百元大钞，郑重的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都是老街坊，尽一份心意。”

奶奶要去拦二大爷，被隔壁大妈扶住了：“大婶子啊，知道您要强，不愿意张口求人，但小鹰这孩子考上了大学，以后要是出息了，我们脸上也有光彩不是，给我们一个沾光的机会好不好。”

奶奶被隔壁大妈一句话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拉着大妈的手深情的说道：“远亲不如近邻啊！我跟小鹰谢谢你们啦！”

大爷大叔、大妈大婶们也都善意的笑了：“您看您说的，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老邻居了，应该的。”

夜小鹰感动了，心里暖暖的：“以后就算万一真变成了僵尸，就算没了意识，也绝对不能吸他们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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