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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2 传道牛耳山（第2页）

钱有道苦笑道：“哪里是什么贵客，不过是些做贼心虚的纨绔子弟罢了，赏钱是给得多，不过他们每次来，招待也要最好的，甚至有不堪的更有想在山上养女人的，我不答应，他便摔东西打人，一来而去的修缮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牛耳山看起来风光，实则内外空虚，已经是走投无路了。小掌教，牛耳山虽然和武当山没什么交情，但毕竟都是道门一脉，说起来也同宗同源，还请你指点一二。”

王眉河不答反问道：“牛耳山上有多少只虱子？”

“虱子？”钱有道皱了皱眉头，很是不解。

王眉河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才想起因为在山脚下爷爷提了一嘴也不知山上有多少虱子，也就是道人，就随口而出了，露出尴尬笑容，硬生生指鹿为马，“我此问的意思是你对自己和对山上的了解有多少，这都不理解不过来，怪不得牛耳山光景不好。”

钱有道反倒尴尬一笑，居然真的信以为真，仔细说了观内有多少人，又有少间屋子，委实是憨态可掬，王眉河为了自圆其说，有多问了些山上又多少飞禽，有多少棵树，这就当真把钱有道问倒了。

王眉河摆摆手，“罢了罢了，你且说你为什么叫钱有道吧！”

钱有道如实道：“在下名字乃是家师所取，意在取财有道。”

“你师父跟你解释的？”王眉河问道。

钱有道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

王眉河又问道：“那你取财有道了吗？”

钱有道点了点头，自信道：“自我掌教以来，未曾取过一分一毫的不义之财。”

王眉河冷笑道：“所以那些纨绔送来的钱财在你眼中是有义之财？”

钱有道中规中矩回答道：“老实说，这些钱财未必都是正大光明的，但我们这些清心寡欲的道人也要生存，要是连这点香火钱都不收，还怎么活下去！”

王眉河轻轻笑道：“好一个为了生存。”

见年轻小天师似乎有些动怒的样子，钱有道一脸苦涩，也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厚着脸皮说道：“请天师指路！”

此间省了一个“小”字，可见钱有道心中对这位武当新任掌教颇为信服。

这也难怪，毕竟武当山在俞松岩和木坤一同举霞之后，本就声名显赫，又名气大涨，香火只是绵延不绝。

反观牛耳山，道观不像道观，香火没有香火，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看家本领，便是那武道一途，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王眉河叹了一口气，问道：“你都会些什么，又教了徒弟些什么？”

钱有道愣了愣，信手拈来，“在下熟读《三官北斗经》《太平经》《度入经》《清静经》等等，教导弟子们玄门日诵早功课经，之后扫地擦灰，各司其职。”

王眉河没好气道：“天天扫地，怎么我上山的时候瞧见登山石阶爬满青苔，还有去年秋天留下来的枯叶渣滓？路都不干净，何人来走？真当个个都是天师，眼里揉不得沙子，随手帮你牛耳山打扫了？”

钱有道这才想起，昨日听弟子禀报，登山石阶光亮异常，想来便是这位年轻掌教的手笔了。

“天师说得是。”钱有道唯唯诺诺道。

王眉河摇头一叹，从怀中取出一叠没有页码的纸张，递给钱有道，说道：“这是家师亲手所写，不过被我翻乱了，你帮我整理一下，我帮你想想法子。”

钱有道频频点头，连忙接过这一叠纸张，如蒙天恩。

且不说年轻掌教答应想法子，便是这武当前掌教所写之物又是何等珍贵！

王眉河转身走回道观，留下一句话，“对了，帮我点上标点。”

三日后，钱有道笑嘻嘻奉上字帖，王眉河随意翻了翻那卷了边的一叠纸张，又重新从怀里掏出一叠同样没有标点的字帖，点头说：“再帮我把这本也点上。”

又过了三日，钱有道送上点点画画得已经不成样子的武当老掌教亲手所书的字帖，王眉河点点头，满意道：“还有这叠，也帮我点上！”

十天后，钱有道恭恭敬敬的捧着字帖跪在王眉河面前，还没等这位年轻掌教说上一句话，他便热泪盈眶，抹鼻子道：“谢小天师指点迷津！原来钱有道的意思不是取财有道，而是生财有道啊！”

此后，钱有道在道门末流也算小有成就，牛耳山香火虽不及武当山天门山之鼎盛，但在东境颇有好评，如日中天。

每每有弟子问及此事，他回忆说：“当年翻烂了三本写了几代世情苦乐的武当字帖，从此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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