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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候,小融跟新初商量说:“今年春节就在县城里过年吧,有句古话叫‘新房不能空,要过三个年’。”
新初想了想,觉得小融说得不错,这老辈子传下来的话也得信啊,就说:“那好啊!不过,我们大年三十把春联贴了灯笼挂好在家里吃了中午饭就往回走,先送薛亮和蓝蓝去祥兴,我们带着小石头回王家湾初一烧了香,初二再回祥兴与你哥姐汇合,给你爸妈拜年!”
小融知道新初腊月三十回王家湾吃年夜饭、大年初一拜祭祖先的习俗雷打不动,只好说道:“好是好,只是你跑来跑去地不嫌麻烦!”
新初就说:“要不给你二表哥打个电话,喊你爸妈把小石头也带进城里,正好薛亮和蓝蓝也在这里,大家一起在我们家过个年,今年买房搬家过第一个年,搞闹热点。”
小说摇头道:“爸还好说,我妈怕是不得来的。这么多年了,未必你还不晓得她的性格?”
一旁的薛亮说:“幺姑,你电话都没有打,怎么知道我婆婆来不来啊?”
蓝蓝也急了,说:“就是嘛,幺姨,你快点打电话,我好久没看到外公了!”
小融的电话也打了,小石头也回来了,他外公带着一起回来的。正如小融所料,她的母亲并没有来,说是要留下来守屋。
小融父亲一拢屋,蓝蓝丢下英语练习册,亲热地喊了一声“外公”,就扑了过去。薛亮似乎没有蓝蓝那股惊喜,说:“爷爷来了哦!”就半蹲着身子,要去抱小石头。小石头一偏,双手抱住抓住外公的大腿。
小融父亲弯着腰,指着新初对小石头说:“石头,喊爸爸!”小石头??地望了新初一年,又把头偏向一边。
新初装着不理,继续要看电视,小石头围茶几转了三圈,猛地一下扑在新初的双膝间,喊了一声“爸爸”。新初双眼一热,一把就把小石头抱在怀里,又在他额头上狠狠地亲了他一下。自从编报纸以后,新初就很少回祥兴看小石头了。
小融走到新初身旁,贴着他的耳根子说:“你先下楼去买两瓶酒回来!”新初这才想起小融父亲,包括小融大哥,都是“无酒不成席”,除了早上,中午、晚上吃饭都有喝酒的习惯。而他自己,除了在外应酬,在家从来不喝酒,也自然就想不到这一点。
新初提着四瓶宕州大渠和一件可乐回来,小融和父亲一起就把菜弄好端上了桌。还好,薛亮说可以陪爷爷喝几杯。新初端着酒杯,也不过是走个形式。见薛亮脸不红心不跳,新初好奇地说:“薛亮你酒量好哦,几时练出来的?”
薛亮笑道:“我从小就跟爷爷和爸爸从里屋倒酒,每次倒满了酒就顺着酒杯往外流,过来都要挨骂,后来干脆自己在酒杯里溢出来的酒舔着喝了,这样舔着舔着,慢慢地就学会喝酒了。”
新初听了心里暗想:这老薛家喝酒有袓传,原来是这样传下来的啊!
小融忙说:“亮儿你莫跟你老汉儿学喝酒,你看你幺姑爷,又不抽烟又不喝酒,还节约不少钱!”
薛亮说:“我才不跟我老汉儿学呢!我是跟爷爷学的。〞
薛道成端起酒杯道:“不抽烟不喝酒,也不见得就好!会用钱就会挣钱!你看那抽烟又喝酒的,哪个缺那几个烟酒钱!”
新初觉得小融父亲说得无不道理,他遇的领导,无论是县上的,镇上的,还是村上的,基本上都是既抽烟又喝酒,而且还是抽的好烟喝的好酒,看上去确实都不像缺钱的人,反倒是自已不抽烟不喝酒,日子倒过得紧紧巴巴的。他给小融父亲和薛亮满上,又给满满地斟了一杯,说:“爸,您老人家所言极是!”头一仰,一饮而尽。就觉得从喉咙到肠子,像一条火龙在剧烈地翻腾。
小融父亲来了第三天,去了县委、政府机关大院,当然只是在外面大概瞄了几眼。去了商业大厦、百货大楼,也路过了喜来登。进了文庙,他花白的头发微卷着,戴着一副黑框黄边的老花眼镜,衣服是当年厂里的制服,站在棂星门前,却引起了市民的驻足远望,以为又来了一位高级知识分子,仰或考古专家,没有人会把他与通达水泥厂的伙食团长联系起来。他也去逛了滨河路,看了耍猴,听了二胡,喝了一块钱一杯的老鹰茶,打了一下午“斗十四”,也与老头老太太摆了些龙门阵。要说喜欢,薛道成还是最喜这平头老百姓耍的滨河路。
晚上喝酒的时候,小融父亲说:“我准备明天就回去了。”
新初挽留道:“爸,就耍到大年三十,吃了中午饭后才回吧,正好薛亮和蓝蓝跟您一起回祥兴。”
小融爸说:“我哪里等得到那个时候,这都腊底了,家里年货都还没准备好,小融妈一个人在家怎么行。薛亮和蓝蓝跟我走也可以,在这里耍几天也行。”
小融知道父亲要走,谁也拦不住,就说:“爸,您走了,石头怎么办?”
新初没等小融爸答话,接过话头就说:“爸,要不您再耍一天,我打电话请我妈下来,这段时间带小石头。”
小融父亲这才又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
新雁陪着母亲一进城,小融父亲就迫不及待地回了祥兴。
新初参加工作后,除了和小融结婚、小石头满月,家里面就从来没有这么多的人,一向爱闹热、喜欢小孩子的他,乐得就像个孩子,唯有遗憾的是小融父亲坚持走了,他对小融说:“你爸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每次在我们家耍不过三天,就要回家。”
小融说:“他这次嘛,是要回家过年。至于往回嘛,那是因为酒喝完了。”
“啊?那你怎么不提醒我,我再穷,给岳父大人买酒喝的钱还是有的嘛!”
“正因为那酒是你买的,他喝完了才立马坚持要回家的,他不想你花钱再去买那瓶装酒,嫌贵,他是在为我们节约呢!”
“那喝什么酒?”
“他就喜欢用瓷瓦罐装的本地高粱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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