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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摊牌了（第1页）

陈彦坐在客厅里等我。我进门的时候，他红着双眼，手里还捏着手机。我不知道他给我打了多少个电话了，反正我关机了。房间里已经被打扫干净了，我都快忘记了陈彦上一次动手做家务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好像自我父母不在了，他就再也不用装好女婿了。桌上的避孕套还搁在那，呈现出干硬的，令人作呕的造型。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陈彦对面，坐下。他问我，涵涵呢。我说：“我安排好了都，咱俩就直说吧。”昨晚的泪水差不多已经流干了，现在的我，已经足够冷静了。“这套房子是我父母当初出资付的，你装模作样地按揭了一年，这笔钱我可以还给你，但是房子我要收回。你单位去年分的那套福利商品房，我不就不跟你分割了，你还有一家老小要照应，我也不想把事做那么绝。”我说，“但是，我爸妈还有两套拆迁房，婚前的。房子现在还没到手，但就是到手了也跟你没关系，这个我希望你清楚。最后，我们两个有大概七十万不到的存款，四十万的股票。在谁的账户谁就留着。你算算清楚就行了，我无所谓。”我这边一口气说完，中间连个标点符号都不打。陈彦一言不发的，就好像压根没听到一样。直到最后，我说：“陈彦，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就别再拖着了。我不去法院告你重婚，已经算是看在我们过去的情义，以及我父亲与你的师生情面了。”“小微，你听我解释——”“你还解释个屁！”我吼道：“陈彦你还要不要脸啊？你真打算让我把你和林琳的儿子拽去做亲子鉴定么？”我说，你为什么这么对我？陈彦？你是因为就想要个儿子，还是因为你不想要涵涵？“你不想过了你跟我说啊！我余幼微当年是倒追过你，可我有绑你架你入洞房了么？”我说，我爸是你的老师没错。所以你别告诉我，如果你不跟我在一起，就会没办法毕业？你真以为我余幼微嫁不出去，真以为这世上就你陈彦一个男人是不是！我原以为我能保持风度和冷静的，我原以为今天，我能不哭不闹，不打不叫。可是我做不到。真心爱过的人，做不到体面。我用手肘撑住膝盖，脸埋在双掌里。我把昨晚哭干的泪水，重新洗牌一遍。原来人的悲伤，真的可以无限大。“小微，对不起。”陈彦不知何时坐到了我的身边，他的手搭上我的肩膀，我忍不住颤抖一下，将他甩开。我曾那么渴望他的拥抱和温暖，但这一刻，我只觉得恶心。“对不起？”对不起的意思，就是承认了，对么？呵，怪我还像个傻子一样，还有万分之一的希望，等着陈彦告诉我——那个安全套，真的只是吹气球来的！“小微，对不起。小米粒确实是我的儿子，但是，我从来没有跟林琳在一起过！我发誓！”“你说什么！”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相信陈彦的话。“你知道我身体有病的，小微。”陈彦攥拳，狠狠捶在沙发上。“小微，你也知道，我妈就我一个儿子……”那天晚上，陈彦跟我谈了整整一夜。他说这一切都是黄英的主意。是黄英希望能有个孙子，于是提出让他去找机构做人工的。原本陈彦是希望想等我的身体再好些，跟我商量一下。但是黄英前年查出了乳腺癌早期，整天唉声叹气的，说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再见一眼孙子了。陈彦这才勉为其难，瞒了我。“小微，我之前想，如果你连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涵涵都能接受，又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孩子呢？”一听这话，我好不容易平静了几分的情绪，再次被炸了起来。我说陈彦，你要点脸好么？你真以为我余幼微是傻子么！因为我身体不允许，所以你就跟林琳做了个孩子？“你这是违法的你知道么！”“林琳是自愿的，我们没有金钱交易的。她，她跟我以前就认识。而且这种事，在国外做是合法的……”“陈彦，你真不知道无耻两个字怎么写。”我站起身，转侧就要往外走。“小微！”陈彦却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放手！”我盯着陈彦的双眼，突然发狠大吼一声：“陈彦，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一个女人一分钱不要，宁可饱受人工受孕的痛苦，给你生个儿子来传宗接代？你让我怎么相信？”陈彦低头，沉默。就在这时，家里的门咣铛一声开了。是我婆婆黄英带着林琳和孩子回来了。“怎么了这是？又吵架了？”黄英看了林琳一眼，林琳赶紧抱住睡着的小米粒，准备进屋。“余姐，陈医生，我先进去——”“不用了。”我一抹眼角，冷笑：“既然大家都来了，就把话说明白吧。”这下子，黄英和林琳都愣住了。愣住之余，眼角眉梢的那几分轻松，被我不偏不倚地捕捉到了。我想，或许她们比我更想尽快摊牌。各归各位，也好过扭曲纠缠成一团怪异的家庭关系。“既然你都知道了，”黄英坐在沙发上，招手叫刚刚安顿好孩子的林琳过来坐下，“我们也就直说吧。陈彦他爸走得早，我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他养这么大，眼巴巴盼着老陈家能有个根儿后。小微你出了意外，受了伤，我们也都能理解。所以陈彦也是顾及你的身体和情绪，才没有要求你非得给我们生个孙子的。这次他外婆病了，怕挺不过来这个冬天了，我就想着让孩子去见他太婆一面。没想到，就这么半天功夫，你既然都猜到了，那——”“妈！”陈彦突然开口，打断了黄英的话：“妈，我是不会跟小微离婚的。”我愣住了，林琳和黄英也愣住了。“陈……陈彦……”林琳的眼睛里闪烁着委屈的泪水，黄英的脸上也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我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想不通陈彦究竟要怎么样？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真的以为我能当一切都没发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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