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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2页）

湛湛露斯①，匪阳不晞②。厌厌夜饮③，不醉无归④。湛湛露斯，在彼丰草⑤。厌厌夜饮，在宗载考⑥。湛湛露斯，在彼杞棘⑦。显允君子⑧，莫不令德⑨。其桐其椅⑩。其实离离。岂弟君子。莫不令仪。

【注释】

①湛湛：露水浓重的样子；②匪阳不晞（xī西）：不是太阳晒不会干。晞：晒干；③厌厌（yānyān烟烟）：安静，时间长久。夜饮：通宵宴会；④无归：不要回去，不能回去；⑤丰草：茂盛的小草；⑥在宗载考：同宗同祖，寻起根来我们原是同一个祖先；⑦杞棘：枸杞和酸枣；⑧显允：英明信诚；⑨莫不令德：没有一个没有好名声的，（君子们）个个都具有很好的品德和声誉；⑩椅：树木名。又叫山桐子、水冬瓜，初夏开黄花，结小红果，材木可做小家具；离离：结的果实多而下垂的样子；令仪：整肃威仪，好的仪表，可以做楷模的仪表。

【译文】

早晨露水重又浓，不晒太阳它不干。夜间宴饮安又闲，酒不喝醉莫回还。浓浓露水闪亮光，沾在茂盛野草上。夜间宴饮多舒畅，宗庙燕享乐钟响。浓浓露水闪亮光，沾在枸杞酸枣上。尊贵忠诚众来宾，品德美好有名望。桐树椅树到深秋，果实累累满枝头。贵客和气又平易，彬彬有礼不酗酒。

彤弓

彤弓弨兮①，受言藏之②。我有嘉宾③，中心贶之④。钟鼓既设⑤，一朝飨之⑥

。彤弓弨兮，受言载之⑦。我有嘉宾，中心喜之⑧。钟鼓既设，一朝右之⑨。彤弓弨兮，受言櫜之⑩。我有嘉宾，中心好之。钟鼓既设，一朝酬之。

【注释】

①彤弓弨（chāo）兮：朱红大弓松了弦。彤：朱红色。弨：放松弓弦。②受言藏之：接受后珍藏起来。指诸侯接受天子的赏赐。受，接受。言：连词，连接两个动词，相当于“而”。藏：收藏，珍藏。之：它，代指彤弓。③我有嘉宾：我有这么多的嘉宾。我：天子自称。④中心贶（kuàng）之：我打心眼儿里夸赞他们。中心：心中。贶：嘉美，夸赞。之：他们，这里指诸侯。⑤钟鼓既设：布置了钟鼓乐器。既：已经。设：布置。⑥一朝飨（xiǎng）之：今天就宴请他们。一朝：一早，今天。飨：用酒食招待。⑦载：装在车上（带回去）。⑧喜：喜欢，喜爱。⑨右：通“侑”，劝酒。⑩櫜（gāo）：（把弓箭）装进弓袋。好（hào）：喜爱。酬：主人第二次向客人敬酒，劝酒。

【译文】

弦儿松松红漆弓，诸侯受赐藏家中。我有如此好宾客，诚心赠物表恩宠。钟鼓乐器齐备好，从早摆宴到日中。弦儿松松红漆弓，诸侯受赐带家中。我有如此好宾客，心里欢喜现笑容。钟鼓乐器齐备好，从早饮酒到日中。弦儿松松红漆弓，诸侯受赐插袋中。我有如此好宾客，无限宠爱喜气浓。钟鼓乐器齐备好，从早敬酒到日中。

菁菁者莪

菁菁者莪①，在彼中阿②。既见君子③，乐且有仪④。菁菁者莪，在彼中沚⑤。既见君子，我心则喜。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见君子，锡我百朋⑥。泛泛杨舟⑦，载沉载浮⑧。既见君子，我心则休⑨。

【注释】

①菁菁（jīng）：茂盛貌。莪（é）：草名，即萝蒿，嫩茎可食。②中阿：即阿中。阿：大丘陵。以上二句比兴之意，《毛传》：“君子能长育人材，如阿之长莪菁菁然。”③君子：称贵族统治者。④仪：礼仪。⑤沚：水中小洲。⑥锡：赏赐。朋：古人以贝壳为货币，五贝为一串，两串为一朋。⑦泛泛：浮流貌。杨舟：杨木船。⑧载：语助词。⑨休：喜。

【译文】

萝蒿一片密又多，长在向阳南山坡。有幸见到好老师，心里快乐有楷模。萝蒿一片蓬勃长，长在河心小洲上。有幸见到好老师，心里欢喜又舒畅。萝蒿一片真茂盛，高高丘陵连根生。有幸见到好老师，胜过赏我百千丈。水中飘着杨木舟，半沉半浮没人管。有幸见到好老师，学有榜样心喜欢。

六月

六月棲棲①。戎车既饬②。四牡骙骙③，载是常服④。狁孔炽⑤，我是用急⑥。王于出征，以匡王国⑦。比物四骊⑧，闲之维则⑨。维此六月，既成我服⑩。我服既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四牡修广，其大有颙。薄伐狁，以奏肤公，有严有翼，共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定王国。狁匪茹，整居焦获。侵镐及方，至于泾阳。织文鸟章，白旆央央。元戎十乘，以先启行。戎车既安，如轾如轩。四牡既佶，既佶且闲。薄伐狁，至于大原。文武吉甫，万邦为宪。吉甫燕喜，既多受祉。来归自镐，我行永久。饮御诸友，包灬鳖脍鲤。侯谁在矣？张仲孝友。

【注释】

①六月棲棲：六月份国家情况紧急，不能安居。在古代冬季和夏季不打仗，因狁来犯，情况吃紧，不得不在六月起兵；②戎车：兵车。饬：整理，准备好；③骙骙（kuíkuí葵葵）：马匹强壮的样子；④常服：平日穿的军装；⑤孔炽（chì赤）：十分猖狂。炽：旺盛，猛烈，猖狂：⑥用急：急忙为国出力。用：出力，效命；⑦匡：扶助，辅助；⑧比物：连缀在一起。骊：黑色的马；⑨闲：训练纯熟，熟练。则：有规矩，有法度；⑩成：做成。我服：我的军服；于三十里：一天行军三十里；佐：辅助；四牡修广：四匹高大的公马。修：长。广：大；颙（yóng）：大头，高大；薄：语气助词，没有实际含义；奏：呈上，成，取得。肤公：大功；有严有翼：既威严又恭敬。翼：谨肃，恭敬；共武之服：符合打仗的职务。共：通“供”，供给，符合。服：职务，工作；定：安定；狁匪茹：狁不是好吃的软蛋，即狁的力量很强。匪：不，不是。茹：柔软；整：出兵占领。焦获：古地名。焦获泽，也叫瓠口、瓠中，在陕西泾阳县西北；侵：侵犯。镐：地名。周朝的首都，在陕西省西安市西南。方：地名；织：通“帜”，旗帜。鸟章：鹰隼等猛禽图象。章：图象，记号，标志；旆：旗帜的统称。央央（yīngyīng英英）：鲜明的样子；元戎：大型战车。乘：辆；以先启行：先出发，作先锋。启行：动身，出发；安：安排，布置

；轾（zhì至）：车箱前低后高（前轻后重）的叫轾。轩：车箱前高后低（前重后轻）的叫轩；佶（jí及）：健壮的样子；闲：安闲，驯良；大原：古地名。在今山西省阳曲县；吉甫：尹吉甫，周宣王时的大臣。姓兮，名吉甫，也叫兮伯吉父。周宣王中兴时，曾领兵北伐狁到太原。甫，通“父”，尹为官名；万邦：各国。宪：效法，学习的榜样；燕喜：高高兴兴地

宴饮；祉：福；来归自镐：从镐京回来；我行永久：这次我们出去作战的时间很长了；御：奉进，劝酒；包灬：“炮”的异体字。烧烤。脍：细切；侯谁在矣：是谁在作陪。侯：奉陪，陪饮；张仲：张家二哥。孝友：孝顺父母，友爱兄弟。这里作感情亲切诚挚解。

【译文】

六月出兵好紧张，整理兵车备战忙。四匹公马肥又壮，士兵军服装载上。可恨猃狁太猖狂，我军急行守边防。周王命令我出征，保我邦国保我王。四匹黑马选得壮，驾马技术练习忙。就在盛夏六月里，军服制成好穿上。新制军服穿上身，日行卅里赴边疆。周王命令我出征，帮助天子战强梁。四匹公马高又壮，大头大脑气昂昂。同心勉力讨猃狁，建立大功安周邦。将帅威武又谨严，共管战事守国防。共同管好国防事，卫我国家安我王。猃狁不弱非窝囊，驻兵焦获战线长。侵略宁夏和朔方，深入甘肃到泾阳。我军挂徽竖鹰旗，旗端飘带白又亮。大型战车有十乘，冲开敌垒勇难挡。战车安然奏凯还，俯仰自如无损伤。四匹公马真雄壮，说它雄壮却驯良。同心勉力讨猃狁，深入大原敌胆丧。能文能武尹吉甫，四方诸侯好榜样。宴清吉甫庆喜事，接受赏赐多吉祥。“我从固原班师归，路上行军日子长。”邀请战友作陪客，蒸鳖脍鲤佳肴香。宴会座中还有谁？孝友张仲有名望。

采芑

薄言采芑①，于彼新田②，于此菑亩③。方叔莅止④，其车三千⑤，师干之试⑥。方叔率止⑦，乘其四骐⑧，四骐翼翼⑨。路车有奭⑩，簟茀鱼服，钩膺鞗革。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中乡。方叔莅止，其车三千，旂旐央央。方叔率止，约错衡，八鸾玱玱。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玱葱珩。彼飞隼，其飞戾天。亦集爰止。方叔莅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方叔率止，钲人伐鼓，陈师鞠旅。显允方叔，伐鼓渊渊，振旅阗阗。蠢尔蛮荆，大邦为雠。方叔元老，克壮其犹。方叔率止，执讯获丑。戎车啴啴，啴啴焞焞，如霆如雷。显允方叔，**狁，蛮犭严来威。

【注释】

①薄言采芑（qǐ）：采摘芑菜。薄言：语助词，放在动词前，无实义。芑：一种野菜，味苦，可食。②于彼新田：在那片新开垦二年的田间。新田：新开垦二年的田地。③于此菑（zī）亩：在这片开垦一年的土地上。菑：开垦一年的田地。④方叔莅（lì）止：方叔亲临此地。方叔：周宣王时的大臣，曾率兵征讨狁和楚国并获胜。莅：来到，亲临。止：句末语气词。⑤其车三千：兵车有三千辆。⑥师干（gān）之试：战士们操练武器，准备战斗。师：军队，战士。干之试：宾语前置，即“试干”，操练武器。干：盾，这里泛指武器。之：放在动词前，复指前置宾语。试：演习，操练。⑦方叔率止：方叔率军出征。⑧乘其四骐：乘坐那四匹青黑马拉的战车。骐：有青黑色纹理的马。⑨翼翼：整齐一致的样子。⑩路车有奭（shì）：他的座车红红的。路车：贵族乘坐的车。有：助词，放在形容词前。奭：红。簟茀（diànfú）鱼服：车门悬挂着竹席，箭袋胃海兽皮制成。簟茀：遮盖车箱的竹席。鱼：一种海兽，外形似猪，其皮坚韧有花纹，古人用它制箭袋。服：通“箙”，箭袋。钩膺鞗（tiáo）革：套在马颈和胸部的带饰，还有带铜饰的笼头，华贵威严。钩膺：套在马颈和胸部的带饰。鞗革：带有铜饰的马笼头。中乡：乡中，田野之中。旂（qí）旐（zhào）央央：绘有蛟龙和龟蛇的军旗鲜夺目。旂：绘有蛟龙图案的旗帜。旐：绘有龟蛇图案的旗帜。央央：鲜明的样子。约（qí）错衡：红漆车毂，金色车衡。约：缠绕，捆绑。：车毂的末端。将毂用皮革缠绕绑紧，再涂上红色，叫约毂。错：金色。衡：车辕前端驾牲口的横木。八鸾玱（qiāng）玱：八只车铃叮咚作响。鸾：挂在马嚼子两端的铃。玱玱：铃声。服其命服：方叔穿着他的命服。前“服”：穿。其：他。命服：天子按爵位等级赐给贵族的礼服，用于表明其身份。朱芾（fú）斯皇：红色蔽膝鲜艳夺目。朱：红色。芾：通“韨”。古代官服的一种饰物。革制，上窄下宽，系于腰间，下遮膝盖，也叫蔽膝。有玱（qiáng）葱珩（héng）：绿色的佩玉叮口当作响。有：助词，放动词前。玱：佩玉撞击发声。葱：绿色。珩：佩玉上部横着的两块长玉，爵位高者佩葱珩。（yù）彼飞隼（sǔn）：那疾飞而过的鹰隼。：鸟快飞的样子。隼：一种猛禽，飞得很快，故称飞隼。其飞戾天：它一直飞到天边。其：它，指飞隼。戾：到，至。亦集爰止：又落在了这里。亦：又。集：鸟停（在树上）。爰：于此，在这里。钲（zhēng）人伐鼓：掌钲鼓的将官擂响战鼓。钲：军中乐器，形似小钟，握柄振摇发声。古人作战，鸣钲收兵，击鼓进兵。钲人为掌管钲鼓的将官。伐：击，敲。陈师鞠（jū）旅：集合队伍，向战士发出动员令。陈：陈列，集合。鞠：告诫。显允方叔：威猛而忠诚的方叔。显：显赫，威猛。允：诚信，忠诚。伐鼓渊渊：战鼓擂得咚咚响。渊渊：击鼓声。振旅阗（tián）阗：指挥部队虎虎生威。振：整，指挥。阗阗：声势浩大的样子。蠢尔蛮荆：你们这些

轻举妄动的楚国南蛮。蠢：蠢动，轻举妄动。蛮：古代北方民族对南方民族的蔑称，也泛称周边各民族。荆：楚国的别称。大邦为雠：竟敢与大国为敌。大邦：大国，这里指周王朝。仇：敌。方叔元老：方叔是朝廷的元老。克壮其犹：能施展他宏大的作战意图。克：能，能够。壮：壮大，这里用作使动，使……壮大，意即极大地施展、运用。犹：通“猷”，计谋，谋略。执讯获丑：生擒楚**目，俘虏了敌军。执、获：擒获，俘获。讯：头目。丑：走卒，小兵。戎车啴（tān）啴：战车滚滚向前。啴啴：车轮滚动声。啴啴焞（tūn）焞：滚滚向前势不可挡。焯焯：声势浩大的样子。如霆如雷：如同雷霆万钓。霆：暴雷，霹雳。**狁（xiǎnyǔn）：征服了狁。狁：周代北方的一个民族。蛮荆来威：宾语前置，即“威蛮荆”，征服南蛮楚国。来：宾语前置的标志。威：征服。

【译文】

急急忙忙采苦菜，在那郊外新田间，又到这块初垦田。方叔亲临来检验，战车排开整三千，战士执盾勤操练。方叔领兵上前线，乘上战车驰在先，四匹青鬃肩并肩。朱漆战车红艳艳，鱼皮箭袋细竹帘，马鞅马勒光耀眼。急急忙忙采苦菜，在那郊外新田间，又到这块初垦田。方叔亲临挂帅印，战车威武有三千，军旗招展多光鲜。方叔领兵去出征，皮饰车毂雕花辕，车铃叮当走得欢。王赐宫服身上穿，鲜红蔽膝亮闪闪，玉佩铿锵响声传。鹞鹰疾飞快如箭，忽然高飞上九天，忽然停息落地面。方叔亲临来检验，战车排开整三千，战士持盾勤操练。方叔带兵去出征，钲人击鼓声喧阗，列队誓师好庄严。方叔军纪明又信，击鼓咚咚号令传，士兵动作应鼓点。荆州蛮子太愚蠢，敢同周朝做仇人。方叔乃是元老臣，雄才大略兵如神。方叔领兵去出征，打得敌人束手擒。战车隆隆起烟尘，排山倒海军容振，势如雷霆动乾坤。方叔军纪明又信，曾经北伐克猃狁，荆蛮闻风已惊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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