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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从长计议（第1页）

但朱皇后只觉得可笑，一个被先帝一句话就派遣到最北边的边疆，在那种荒凉的地方过了二十年都无望回京的世家，管这叫得了恩典？说是被流放还差不多。

不过这也恰恰表明，这位言侯爷是个狠人，能忍常人不能忍，为常人不能为，他悉心教养的闺女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让这样的女子进宫，她怕会出现宸贵妃第二。

更何况，淮阳候不是她和沈太傅的人，反倒和燕王私下有千丝万缕的关联，这个言恩浓恐怕会是她日后掌控全局的最大麻烦。宫中有了宸贵妃就够让她头疼，绝对不能再出别的麻烦。

所以在言恩浓参加秀女大选之前，她必须想个办法，最好直接除掉这个麻烦。

但要怎么除，还得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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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晚，顾红秩也是彻夜未眠。她坐在清烟苑的书房中，一页页地翻看下人名册，有不熟悉的地方就询问身边陪着坐的几个管家婆子。

那些嬷嬷们原本都哈欠连天，觉得这么晚了要陪着一个未出阁的小妮子不睡觉，就是玩过家家而已，因此懒懒散散，没个正经样。陈嬷嬷靠在墙壁上明目张胆地和另一个嬷嬷说闲话聊天，结果被顾红秩训斥了一番。

“诸位嬷嬷都是府中有资历的老人，平日走到哪里也都是体面的，但你们的这份体面是从哪来的？”顾红秩冷眼望着她们，沉声道，“还不是主子们给的？你们享了主子给的脸面福分，现在主子要你们做一点事，你们就摆脸子。”

另一个管派发用度的嬷嬷听了这话，就有些不乐意了，觉得顾红秩是晚辈，居然还来说她们，口直心快道，“三姑娘这话说的，叫我们几个老脸往哪儿放？诚然，我们都是奴才，您是主子小姐。但我们这里有人当年是伺候过太爷太夫人的，就连老爷大小姐平时见到我们，都要给几分薄面。”

顾红秩就猜到她们不服她，会拿长辈的名头出来压她。她笑了笑，也不生气动怒，只是平静地反问道，“王嬷嬷觉得，若是太爷太夫人在这里，看到你们这样，会怎么想？”

那原本开口的嬷嬷一时说不出话来，给同伴使了个眼色，让别人帮着自己说几句。

但在其他人开口之前，顾红秩已经继续说下去了，“当年太爷太夫人在时，是怎么给你们立规矩的？我就不信今日若是祖母在这里，你们也敢在主子面前站没站样，坐没坐相？”

几个嬷嬷都暗道不好，她们原以为三姑娘是被娇养大的，平时从不过问家中庶务，今夜也就是心血来潮才想到查名册，她们随便敷衍应付几句，她也不会发作。

却没想到原来三姑娘是个有脾气的，沉下脸时的样子竟比大小姐要威严几分，而且说起话来有理有据，直说得她们心虚。她们其实心里也明白，也就是安国公府念情分对待下人宽松，这要是搁在别的府里她们敢这样松散顶嘴，早就被罚板子了。

“祖父和祖母都已逝去，你们中有人是伺候过他们的老人，得过他们的恩惠。就算是看在他们的份上，你们也不该如此轻视我。”顾红秩沉着眼眸，说出的话掷地有声，“我不想这么晚了还要给诸位立规矩，还望嫂子嬷嬷们端端正正地配合我把这名册查完了。我知你们困倦疲惫，明日准你们半天假补觉。”

她打了她们一巴掌，杀了她们的威风，此刻又给了颗甜枣。这些管家嬷嬷们都是精明的人，知道了她的厉害后，也乐得收下这颗甜枣，纷纷对她表忠心。

就连之前被顾红秩训斥的陈嬷嬷，都放下身段来赔笑道，“三姑娘所言甚是，是奴才们蹬鼻子上脸惹您不开心了。姑娘别恼，奴才们也就是一时糊涂，哪里敢把主子之威不放在眼里？”

顾红秩知道这些人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眼下是收敛了，但等以后做事肯定还会再犯。但这长久积下来的弊病，也得需要时日才能治好。她这时不再言语，只当信了她们的话，又继续看名册。

见到她认认真真翻阅名册，时而在宣纸上记录几笔的样子，几个嬷嬷们都面面相觑，觉得将来三姑娘嫁到燕王府里时掌起家来，应该不会差什么。

之前那个拿太爷太夫人来压顾红秩的嬷嬷暗自悔恨不已，她刚才脑袋一热就说了蠢话，算是得罪了三姑娘。先不说三姑娘日后会不会找机会修整她，就说三姑娘日后是要高嫁做王妃的，她这般口出狂言，万一姑娘记仇怎么办？

她心焦得很，但又因嘴笨没能像陈嬷嬷一样及时把话圆回来，此刻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顾红秩，想说什么补救一番，却又不敢打扰姑娘查名册。

终于，顾红秩抬起头，刚好撞见对方欲语还休的模样。

“王嬷嬷有话想说，但说无妨。”

被点了名，王嬷嬷讪笑着，有些笨拙道，“三姑娘，奴才不会说话，刚才得罪了您，现在给您赔不是了。”说着她站起身，对顾红秩福身，又低着头道，“奴才不该提太爷太夫人，还望姑娘原谅奴才。”

她不会像陈嬷嬷一样绕那些花花肠子，只能有什么说什么，但却莫名得了顾红秩的眼缘。顾红秩知道，若说这些管家嬷嬷中有谁是要提防的，那一定是陈嬷嬷，而不是这个王嬷嬷。

正因为王嬷嬷嘴笨口快，常不假思索说出得罪人的话，顾红秩才觉得可以适当地委托给此人一些活计。因为这样的人头脑简单，好控制，没那么多心计，虽然她也不是能委以重任的人。

若是一时找不到更多像陈嫂这样忠心为主的，那多找几个能控制得住的也不错。又感叹陈嫂和陈嬷嬷都是姓陈，却没有亲戚，二人的品性也相差了这么多。

因此，顾红秩对王嬷嬷说了一句不妨事之后，又改沾了朱砂，在宣纸上用赤墨写了王嬷嬷的名字。

待顾红秩把名册都翻了一遍大致摸清楚内宅下人的情况，鸡鸣已过，已是卯时。她揉了揉眼睛，接过细儿递来的热毛巾略擦了脸，又喝了一口茶水，看向已经在板凳上睡得东倒西歪的几个嬷嬷，发现只有王嬷嬷还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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