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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可悲成双（第1页）
”所以，他为爸爸服务了那么久，就为了等这一天？“
克蠕利看着她兔子一样的血红眼睛微微瞪大，普通人也许会以为那是一种美丽，流动的珠宝光泽。但克蠕利的眼睛能清晰看到在她虹膜上断裂，又愈合的血管和溢出的血液。
”肯定不单单是，只能说是一开始的愿望吧。“克蠕利哼了一声，许多龙无法理解的是短生种中的一句格言，具体大意是当你为了一个目标追求太久，会变的不认识自己和认不清最初的目标。
龙无法理解，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头红龙能记恨一个打伤它的冒险者千百年，直到找到机会把火焰倾泻在对方的后代身上，一个赤铜龙能记得那些古老到封尘的远古笑话，并且依然为此哈哈大笑。
但克蠕利也许能理解一点，他想着，微微用目光撇了一眼芙劳那陷入畸变组织中的身体，又将瞳孔转到向自己的手臂。
不同于一般的红龙的畸形手臂就折叠在他粗壮前肢的下册，畸臂正捏着一片切开的苹果瓣，龙爪上异生的漆黑棘刺像是某种荆棘缠绕，从他的关节各处凸出，狰狞怪异。
”可是，当年那些豺狼人不是都死了吗？“芙劳在苦思中皱起眉头，淡白接近透明的眉毛与睫毛抖动着。”再杀光他们有什么意义。“
克蠕利再次发笑。”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不杀光那些豺狼人，你让这个地精的积攒了那么多年的仇恨怎么办？放下吗，傻子。如果不杀光那些豺狼人，抢回那个披风，这些仇恨迟早有一天会化为毒素融化他的生命。”
“可怜。”芙劳垂下眼帘。
”你更可怜，小傻瓜。“克蠕利嘲讽地说到，喉部的浅色鳞片随着他的咕哝震动嘶嘶。”怎么还有闲工夫去可怜别人。“
”我觉得我没有那么可怜，“芙劳笑了起来，无血的嘴唇只有一道淡淡翘起的粉色线条。”你看我今天能吃到苹果。“
克蠕利突然后悔从宴会上顺走苹果带给这个疯丫头了，他刚想抽回手臂，芙劳却以他意想不到地速度往前一低头，就从他的爪尖咬掉了苹果瓣，露出一个得意的眼神咀嚼起来。
他感到一阵恼怒，于是拿出另一根畸臂上的整个苹果，再芙劳期待的目光中狠狠地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红龙咬碎水果比普通人吃棉花糖还容易，几乎一下就化为泥糊与果汁在他嘴中吞咽下去。
芙劳的嘴角和眉毛耷拉了下来，让克蠕利得意地笑了起来。
然后他用翼爪拍了自己头颅一侧的鳞板。
他在干什么？
本来只是出于消遣的心思来看看这个失败的实验体，结果不知道怎么地就被蛊惑着帮她切苹果，同时还在和她聊天，像个傻子一样斗气。
也许是因为这次收获颇丰，自己心情实在太好，以至于都有余裕的心思来看看这个可怜的东西。
”我走了。”克蠕利甩动了一下尾巴，发出懊恼的空气爆裂声。作势要转动身子离开。
“我错了我错了。”芙劳勉强从畸变的组织中抬起手，做出道歉的手势，但克蠕利发誓能听见她还是在隐约发笑。”锯齿阳大人原谅我。“
”别这么叫我。“克蠕利忍住牙酸的感觉，重新将膝盖弯曲，蹲坐下来。”但你确实要认清你的身份，你……”
芙劳看着他歪了歪头，克蠕利张开的下颚开合几次，又无奈地合上。
”我是你的朋友。“芙劳突然说道，她总是笑，克蠕利真不知道这种可悲的人生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地方。
”红龙没有朋友。“克蠕利沙哑地说道，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没有想象中那样冷酷，断然，反而像是颤颤巍巍的锈蚀钢铁。
该死的。
”红龙没有，锯齿阳可以有。“芙劳歪过头。
她苍白的头发之前总是因为血液和组织液凝结纠缠在一起，今天进来时克蠕利帮她割断为了齐肩的短发。现在干净多了，略带蓬卷地，像是积雪一样堆叠在她白皙的颈后。
那样更好看。
克蠕利没有这么告诉她。
”因为你是我朋友，所以我没有那么可悲，你也不会。“芙劳轻声说着，克蠕利头一次在她泛红的眼睛下感到退却——一种尤为接近害怕的情感。
一道冰凉，柔软的触感从克蠕利头颅的顶端传来，从他的鳞片上传来。
芙劳将手艰难地抬起，放在了克蠕利的前吻上，顺着那滚烫，锋利，暗红近黑的鳞片缓缓抚摸而过，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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