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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不方便说么（第1页）

谢扶卿盯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儿，希望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端倪。却见谢明姝面色不改，淡然自若地起身，为谢扶卿和自己斟了一杯茶。谢明姝：“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父亲，人都是会变得，女儿也不能免俗。许是你我父女长久未见的缘故吧。”谢扶卿目光复杂的看着她：“你生的与你母亲很像，性格却与她截然不同。”谢明姝听见他提自己母亲，眼中闪过一丝恨意：“父亲竟还记得母亲么？我还当母亲和我这个女儿，从来不在您的考虑范围之内。”前世谢扶卿对她也还不错，可惜所有的骨肉亲情都在她被打入尘埃时尽数消散了。这个所谓的慈父漠视她被折磨的几近致死，送进妓院，不仅不管不顾，还当众与她断绝关系……现在又来装作关心她的样子，不觉得虚伪么？谢扶卿目光定定的看着她，半晌，突然笑了一声，“看来姝儿对为父积怨已深啊。”谢明姝垂眸：“父亲多心了。”谢扶卿啜饮了一口茶，漫不经心道：“爹虽不知你因何事有所改变，可终归是我谢家女，只要你想做之事于谢家无害，想做便去做吧。”谢明姝一愣，愈发摸不清他的态度。“倘若我想做之事……”谢明姝在烛光下盯着他的脸：“倘若我想让桓安全家死绝，侯府覆灭，父亲也不管么？”谢扶卿笑了：“你若真能做到，父亲只怕还要佩服你。”谢明姝感觉自己好似第一次认识这个父亲，沉默了一瞬，才道：“父亲今日来，便是来试探我的么？”谢扶卿沉吟一下，方道：“其实为父漏夜前来，还想问问你，今日你在宴席上提起七皇子，可是知道了什么？”到底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狐狸，谢明姝不过多问一句，他便已经敏锐的察觉出了异常。谢明姝不欲将前世的事告诉他，不过将来自己和桓安和离，自己只怕还要用得上这个父亲，谢明姝也不介意给他透出点消息。“父亲一向是个纯臣，若是相信女儿，那只需继续保持如今立场即可。”谢扶卿若有所思。起身告辞，却在门口时又停了停。谢扶卿回头看她，“所以在姝儿心里，这将来的帝位，既不是三皇子的，也不是六皇子的，对么？”烛火下谢明姝的面容静娴幽美，她没说话，只看着谢扶卿转身离开。第二天一早，谢明姝和桓安用过早膳便坐上了回去的马车。桓安眼下略有青黑，看起来像是睡得不太好。他心中堵着一口气。明明美人就在身边，圆房的打算却被一再耽误。偏偏这是在岳丈家里不能发泄，只得隐忍着坐上回程的马车。偏偏桓书雪是个不省事的。看不出桓安的脸色阴沉得都能滴出水儿，依旧为这次回外祖家非但没能治住谢明姝，还被所有人教训而怨气横生，时不时的瞪着她。桓安看在眼里，心中更是坚定了要好好管束她，免得以后嫁出去，丢的还是自己的脸。到了府里，桓书雪下了马车就想逃，桓安眼疾手快的拉住她，沉着脸道：“你跑哪去？”眼看着桓安带着桓书雪回了听雪阁，谢明姝也乐得轻松，带着暮雨慢慢往晚香院走去，不想路上却遇见了桓容。二人相互见礼，桓容开口道：“嫂嫂省亲回来了？”“回家看看罢了。”谢明姝瞥见他手上那串从不离身的佛珠，想起谢扶卿的话，忍不住试探道：“二叔手上的佛珠倒是别致，竟是我没有见过的样式，不知是从哪家寺庙求得？祖母寿诞将至，我想求一串给她。”桓容那双狭长的眸子微微抬起，没说话，只饶有深意的看着她。谢明姝心中一跳，强作镇定道：“怎么？不方便说么？”“自然没什么不能说的。”桓容唇角含笑，丰姿如玉，他坦然道：“是千佛寺的老住持所赠，不值什么的。”谢明姝默默记下这个地方。她不敢再招惹这尊神，借口道：“你哥哥还在前面等我，先告辞了。”桓容颔首，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从自己身边走过，匆匆离去。——桓安教训完桓书雪，下了狠心将她关在了听雪阁，大门紧锁，只每日让家仆把饭从小门里送进来。桓书雪大为光火，又反抗不了，只能拿着鞭子发疯似的抽打随侍的丫鬟和小厮。发泄累了，她坐在门外，马鞭朝着心腹指了指：“小翠，你过来。”满身伤痕地婢女小心翼翼过来，听着她低声道：“今晚趁着他们换班，你悄悄溜出去，去帮我办件事。”转眼间便到了沈老夫人的寿诞。因着桓安戍边有功，一跃成了当朝新贵，他家的喜事大家自然多多捧场。谢明姝要在前厅招待宾客，又要分神盯着后院厨房，忙得团团转。眼见着兵部侍郎步重英的妻子胡氏带着幺女步芝儿过来，谢明姝赶紧迎上去。看着眼前熟悉的步芝儿，一如前世初见般温婉如兰，落落大方，谢明姝眼睛微微湿润。双方寒暄两句，谢明姝就被后厨匆匆叫走了。步芝儿挽着母亲胡氏的手，看着谢明姝的背影低声道：“阿娘，不知为何，我竟与觉得谢夫人格外熟悉投契，仿佛上辈子见过似的。”胡氏拍拍她的手，也道：“那倒是前世的缘分了，说来这谢夫人为人端正，可惜……”可惜摊上了一个不省心的夫家。前阵子大儿子桓文泽非要娶青楼女子入门的事才刚刚解决，而今又要去应付丈夫带回来的女子。实在称得上命苦。“胡大娘子您在这啊，”祝采薇一身青衣，却像个花蝴蝶似的穿梭在人堆里，自来熟的握住了她的手：“我说刚才进门还看见您，转头就不见了呢。”胡氏和步芝儿面面相觑，正疑惑这人是哪家官眷，就听见祝采薇身旁的婆子道：“咱们夫人是永安侯从边疆带回来的侧室，前阵子才被封了诰命那位。”知道是她，胡氏母女对视一眼，客气的抽出手，转而向其他地方逛起来。祝采薇吃瘪，翻着白眼转向左相的儿媳结交起来。因着来的人都是高门贵眷，自是不愿与一个侧室为伍，只有个把零星的小官家眷在一旁奉承她，想通过祝采薇给自家的夫君谋些好处。祝采薇也晓得她们的心思，自觉对自己没甚用处，便也不想交好。谢明姝忙完又来招待宾客，祝采薇看见她过来，面露不悦之色：“夫人这些心机手段，未免下作了些吧？”见谢明姝不明所以，祝采薇大声道：“教唆一众官眷孤立我，这便是你侯府夫人的心胸？”谢明姝有时还真佩服她自说自话的本事，冷笑道：“这是官宴，以你妾室的身份，来这样的场合本就不该，外头都是正头娘子，官眷贵妇，你觉得她们跟你这个妾室能有话说吗？”祝采薇被她这样直白的话气的满脸通红，对其他人投来的视线也只觉难堪，正不知该如何回复，却听人群中传来一女子的声音——“寻常妾室不能来，有功于社稷，被封了诰命的妾室为何不能？你不过也是个攀高枝的庶女，命好给自己姐夫做了填房，难道就能随意侮辱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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