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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湖底的眼睛（第1页）

“我与阿昭相识之时，是在大街上。”“我那时捡了一个富家公子掉在地上的包子，却被那公子的随从辱骂，他们快要对我动手时，是阿昭拿着石头冲上来救了我。”“当时满街的人没一个帮我，只有阿昭帮了我。”“从那以后，我们就一起在街上流浪，我在街上乞讨，而阿昭会去帮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换取吃食和钱。”“她说，她虽然小但是有手有脚，能够想法子养活自己，她还有很多厉害的想法。”“我当时就觉得，她完全不像个孩童。”以前林瑾知在街上乞讨时，总是饥一顿饱一顿。遇上晏昭以后，哪怕那天没有讨到钱，晏昭也不会不管林瑾知。“阿昭会将她的吃食分给我。”“我有东西时，也会分给她。”“我们就这样，互相依靠活着。”后来，林瑾知也会随晏昭去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换取钱和食物。“我发现，阿昭似乎在躲着什么人。”“直到那天，阿昭被一个婆子发现，那个婆子强行带走了阿昭！”林瑾知听见消息后赶去，人已经被带走了。“听旁边的人说，那婆子姓詹长得五大三粗的，阿昭被带走时还在她手中反抗着，奈何力量悬殊阿昭最后还是被她带走。”林瑾知担心晏昭，便一路打听过去。“我没找到阿昭，也没找到那姓詹的婆子。”“过了半日，阿昭竟自己回来了，她浑身都是伤湿漉漉的像是落了水，我带她去找大夫，可我们没钱，没有哪个大夫愿意替阿昭看病。”林瑾知当时扶着晏昭。感受到晏昭身体逐渐发烫，意识也模糊起来，却又无可奈何。“最后是一位游医救了阿昭，她将阿昭和我带回了住处，就在南山山脚下的村子里。”“阿昭醒来以后，性情大变……”“随后，师父就来了，将我们带回了山上。”再然后不久，林瑾知就随爹娘离开南山，后面晏昭发生的事情林瑾知就不知道了。沈怀卿这才反应过来，他将时间线给算错了，他一直以为晏昭是落水逃出后才遇见了林瑾知，却没想到是先遇见了林瑾知后落的水。晏昭故意模糊了原本的时间线。是为了什么？为了隐瞒林瑾知的存在？林瑾知如今已是京都的贵人，若是让人得知她幼时的遭遇，恐会借此抹黑她的清白名声。晏昭难道是在担心这个？可沈怀卿观林瑾知压根就不担心此事被人所知。晏昭落水后是自己跑回去找林瑾知的，有了从林瑾知这儿得到的消息，沈怀卿已经能在心中大致还原当时发生的事情。“晏昭趁詹婆子不注意逃了出去，遇见林瑾知，在街上与林瑾知流浪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对晏昭来说虽然辛苦，但是她终于逃离了詹婆子的毒手。“晏昭一直小心翼翼，怕被詹婆子找到，可没想到最后还是被詹婆子发现了行踪。”“詹婆子将晏昭带回去毒打，过程中晏昭想逃，被詹婆子推入湖中。”在湖中，晏昭也想明白。她根本逃不掉，只要她还活着詹婆子和郭府的人就会将她找到，她永远摆脱不了郭府！“与其这样，不如假死脱身！”随后晏昭故意沉下湖底，让詹婆子以为晏昭溺水身亡，慌忙找人来捞晏昭。这时晏昭再浮起来，装作已死的模样被众人亲眼目睹。“这些人，都是人证，能证明晏昭的确已经溺水身亡。”“见时机成熟，晏昭再次沉入湖底，借机游到无人的岸边逃走。”从此，彻底摆脱郭府！林瑾知见沈怀卿沉默不语，没管他继续自言自语。“阿昭现在喜欢钱，也是因为那时候......”“最难的时候，也没人在她身边，都是阿昭自己熬过来的。”“阿昭幼时受的苦难已经够多了，所以我希望她以后无灾无难的。”林瑾知用眼神警告着沈怀卿：“倘若她身边出现个别有所图用真心算计她的人，哪怕这个人位高权重，我也不会放过他！”沈怀卿假装听不懂林瑾知的话，附和道：“林夫人放心，阿昭如今协助我查案，她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如果真有这么个人出现，我也不会放过他！”林瑾知是没想到，沈怀卿脸皮挺厚，切了一声转身离去。周胜郑姈今日不愿意再见到她，那她便改日继续再来登门道歉，不奢望求得原谅，只是要尽她的真心弥补隐娘犯下的过错。沈怀卿进到屋内，周胜郑姈正冷着脸，两人见到沈怀卿脸色才缓和下来。“大人来了。”“方才撞见林夫人了吧？”“其实萤儿回来以后还胖了不少，她也说林夫人的娘待她其实很好，甚至都未重声说过她，是个很好的人。”郑姈也听刑部的人说了，那老夫人也是误以为他们不要周萤，才将周萤给抓走。可这些日子，郑姈的担惊受怕也是真。“所以我不追究，我也不会原谅！”“烦请大人转告林夫人，以后不必再来了，我知她想要弥补，以后她们一家人不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就是最好的弥补。”沈怀卿答应下来，见周萤回来后并无任何异样也就安心了，起身要离开时，郑姈也同样叫住了沈怀卿。“周胜说，大人平日为官清正，肯定不会收我们的东西，所以我也就没给大人准备。”“但萤儿能找回来，晏姑娘也帮了不少忙。”“我给晏姑娘做了几身衣裳，烦请沈大人带给晏姑娘。”“听说晏姑娘从前过得很苦，连穿的衣裳都是下人不要的破洞衣裳……”“这晏大人，可真是狠心！”待沈怀卿回府时，现租来的马车甚至都已经放不下了，全是为了感谢晏姑娘盛情难却送来的东西。晏昭本躺在院中清静晒太阳。听见脚步声就知道沈怀卿回来了，以为沈怀卿会径直回他院子去，没想到他竟来了自己院子。又以为沈怀卿是来拿什么东西，拿了就走，可他却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晏昭起初还能忍耐，后来实在忍耐不了，便翘起身来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见院子的一角已经被堆满，而沈怀卿手中此刻还有一箱东西。晏昭困惑不解：“沈大人，你这是去进货了？”沈怀卿将最后一个箱子搬进院中。子影本是提议要随沈怀卿回来帮忙的，可沈怀卿考虑到子影也同样奔波劳累数日，遍让其先回去休息。可沈怀卿府中没有下人，见晏昭在休息也不忍叫醒。这些东西也就只能沈怀卿自己搬，缓了一口气沈怀卿才解释道：“是高子喜和周萤的爹娘为了感谢你，送你的东西，还有林瑾知给你的。”说罢，不忘将玉牌和那句话带给晏昭。上一刻还在昏昏欲睡的晏昭，下一刻就已经到了那箱子银钱旁边，不过眨眼之间，沈怀卿就见那一箱子银钱凭空消失了。晏昭连十尺高的鼠怪都能收服，她身上肯定有什么玄机，一箱银子在她手中能凭空消失，沈怀卿也不奇怪。可还是忍不住含笑道：“阿昭，你现在真对我一点也不避讳？”晏昭正尝着高子喜爹娘送的糕点，随口答了句：“沈大人又不是外人！”她没注意到，身后沈怀卿逐渐炽热的眼神，还在称赞着：“他们家糕点不错，郑夫人做的衣裳也好看，不过我不能白吃白拿。”她画了一道符，附上些银钱。沈怀卿看见那两道符带着钱飞走，就知道晏昭这是给两家送钱去了。随后，沈怀卿趁着此机会，将林瑾知的话和他的推测告诉了晏昭：“阿昭，我可猜对了？”晏昭没有立刻作答。她端着一屉糕点起身，塞给了沈怀卿当做他辛苦一趟的报酬，方才不紧不慢回道：“你只猜对了一半！”“一半？”沈怀卿微蹙着眉：“是哪一半？”晏昭坐在沈怀卿身侧，耐心解释：“后面一半猜对了，我的确是假死脱身。”“那前面一半有何不对之处？”沈怀卿想不通，是晏昭被詹婆子推入湖中的过程不对，还是何处不对？晏昭的视线没看向沈怀卿，反而看向了远处：“第二次沉下湖是为了逃走，可第一次沉下湖却不是假装，我当时是真要死了，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自己沉下去，看着湖面的光越来越远……”然后，晏昭用开玩笑的语气同沈怀卿道：“也没准儿我当时真死了！现在的我，是别的东西呢！”沈怀卿略带无奈伸手握住晏昭的手腕：“脉象平稳有力，阿昭放心，你还活着还是人不是别的东西。”晏昭收回手，喃喃道：“沈大人不好唬啊不好唬！哪儿像胡书尧，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沈怀卿就知道，耐着性子哄着晏昭：“要不，阿昭你再来一次，我配合配合你？”晏昭却摆摆手，已然没了兴致。其实这次，她还真不是在唬沈怀卿！当年的湖水是真冷，冷得刺骨！她很快就没了力气朝湖底坠去，湖面上的光越来越远湖底漆黑一片。可在那黑暗之中，她看见了一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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