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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个跃身来到他身前,用剑鞘挡住他的去路。
杜白慢慢来到他身后,用温润的声音安抚他,“老板放心,我们只是想了解情况,并没有恶意。”
段贾剧烈摇晃身子,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再想追问,他竟然一口气没喘上来,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杜白赶忙蹲下来检查一番,见没什么大事,站起来冲我摇摇头,“过一会儿自己就醒了。”
因为已经提前做好心理准备,遇到这种情况心中也没有特别沮丧。反正豆腐摊一直在这里,我和杜白天天来,总有打动他的一天。
一连几天,我和杜白还没进店内,段贾就变了脸色,不顾客人的抱怨急匆匆关上门,假装没看到我们,都最后,连店都不开,干脆在门上贴了张无限期歇业的通知。
虽然很想得知真相,但把证人逼出个好歹就得不偿失了。我和杜白决定缓一缓再去找他。
县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我和杜白在一楼吃饭的时候,前后左右都兴致盎然地讨论着什么。
前面还有空位,我拉上杜白厚脸皮地端上饭菜坐过去。说话的人见有人特地前来捧场,激动得唾沫星子直飞。杜白嫌弃地往一旁趔了趔身子,见我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拜托他,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那里。
“……杀害王虎的凶手找到了!就是马家二兄弟。说起马王两家的恩怨情仇,这可有渊源了。马家二兄弟有个长得特别水灵的妹妹,提亲的人都快踏破门槛了!王虎那混帐玩意儿见了一面起了色心,找机会玷污了马家妹妹,小姑娘回去后想不开留下一封遗书吊死在了横梁上。人证物证确凿,王虎就被拉去充军去了。”
“王虎受不了这个苦,前些日子从军营里逃到荒山野岭,这个大家也都知道。当时天热,王虎到河里洗澡去了。冤家路窄,上山打猎的兄弟俩遇到仇人,眼红地拿猎刀砍了他好几下,等他半死不活没有力气挣扎,把他推到河里活生生淹死。唉,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他装模做样地感慨。
底下人听得正兴起,突然有人问:“不对啊,那王虎身上没有刀伤……”有人附和。
眼见质疑声越来越大,男人脸涨得通红,为自己找补,“反正肯定就是马家兄弟干的。他们都在罪状上签字画押了!”
我捅了捅明显心不在焉的杜白,悄声问:“你怎么看?”
他打起精神,“听上去没有什么问题,而且那两个人也已经承认罪行了。”
下午照常去段贾那里,照常吃了个闭门羹。我和杜白走在回去的路上,经过王路的家。几个乡邻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安慰他想开一些。
王路似乎是实在控制不住悲伤的情绪,用宽大的袖子遮面擦拭眼泪。因为角度问题,从我这边看过去,他的嘴角竟然微微往上翘了翘!
他是在笑吗?!
我刚想睁大眼睛看个清楚,王路看到我们,立马维持一个悲伤的表情,在众人的安慰声中挪着沉重的步子回家。
我抬眼看向杜白,不确定地说:“我刚才好像……”
“我看到了。”他沉声道。
我和杜白调转方向去了马家。
与热闹非凡的王家不同,马家冷冷清清,门口还有不知道谁扔的烂菜叶子。
门半掩着,我试探性地敲了几下,没有听到声音,大着胆子推门走进去。院子里一个老婆婆正坐在凳子上缝补东西,听到声音害怕地往门口看了一眼,缩着身子嘴里念叨着什么。
我心揪在一起,想过去安抚老人家,杜白手臂横拦在我身前,朗声道:“婶子,我们是官府的人,县太爷觉得这个案子有蹊跷,派我们过来了解情况。”
婆婆坐直了身子,一双混沌的眼朝我们看来,颤颤巍巍起身想要迎我们坐下。
她粗糙的手擦着泪,“大人,我儿子是冤枉的啊!他们都是善良的人,街坊邻居有什么困难都来找他们帮忙,他们怎么可能做出杀人这种事……”
杜白一边安慰她一边问话:“王虎的尸体在河水中泡了一个月才被发现,你的两个儿子是什么时候上山的?”
“大概一个半月前去了趟山上,”婆婆用力地回想,突然激动起来,“我老婆子身体不好,到他们上山的时间时生了场病,我儿在家里照顾了我两三天才去山上的。”
我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时间,遗憾地发现,这样并不能排除马氏兄弟的嫌疑。
杜白又问了一些问题,得到的结果都不尽如人意。天色逐渐暗下来,我和杜白告辞。老婆婆动作缓慢地点上半根蜡烛,就着昏暗的烛光用干瘦的手继续缝补破旧的衣衫。我心中不忍,掉头回去放了一锭银子。
出门时,一个小乞儿从门口一溜烟跑掉。
我没有在意,愁眉苦脸地跟着杜白身后。
杜白若有所思地开口:“王虎王路兄弟二人关系怎么样?”
我回忆这些日子听到的小道消息,“听说非常好。他们两个人年纪相差十几岁,父母死得早,王路把王虎当成半个儿子养大。当初王虎犯事,王路把家中所有积蓄拿出来疏通关系,这才把杀头改成了充军。”
杜白继续道:“那日尸体被泡得浮肿,面容已经辨认不出来,王路却一口咬定那就是他的弟弟。”
想起王路诡谲的笑,我突然意识到什么,不确定地开口:“你是说,王路是在冒领?或者说,他的弟弟还活着?”我不由得想起渭城的贺家的那起案子,可是,真的有这么凑巧吗?
杜白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语气笃定起来,“试试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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