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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二人于廊下站着,一名宫婢装扮的小女孩急匆匆迈着细碎步伐往眼前来,她低着头一路前行,甚至有些慌不择路,眼见着就要往康乐这儿迎面撞上了。
青絮遭了康乐这一句警告,原本就心有惴惴,见着自己手下的婢子横冲直撞不成体统的模样,更是担心康乐要生气,便急忙上前将人喝住。
“殿下在此处,你怎敢如此冒失!”
“青絮姐姐……”那小宫婢闻声遽然抬头往前一看,即刻吓得大惊失色,颤抖着身子朝着康乐跪下叩拜,“奴婢见过殿下。”
康乐只淡淡瞥她一眼,并不说话,青絮见状便问道:“匆匆忙忙的要往哪里去?”
“奴婢遵照青絮姐姐的吩咐,留在公堂外头候着消息,”小宫婢的额头紧紧贴着手背,丝毫不敢抬起,“奴婢是想来西厅寻您通报,公堂那处来了几个人,说是寻陆侯爷的。”
康乐眉毛微微一挑。
那小宫婢见许久无人问话,便壮着胆子继续往下说,“奴婢同一个差吏打听了一下,来的其中一个人,是陆侯爷的兄长——陆家大爷陆华。”
青絮谨慎地看着康乐的反应,见她正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忙吩咐道:“知道了,你先接着过去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即刻来报知殿下。”
“殿下,”青絮将小宫婢斥退后,复又回到康乐身旁抬手搀扶,“那陆家大房的人也真是奇怪,自家遭了这样大的变故,竟还姗姗来迟。今日闯这京兆府,莫不是为他那公子陆淮之求情的?”
“那种成日碌碌无为,只晓得那一点子蝇营狗苟的无用之人,他来求情又管什么用?”康乐不屑一笑,“若是当年陆老侯爷还在,或许还成,陆华?他算个什么东西。”
“奴婢听说……”青絮凑近康乐耳边,低声道,“自从陆侯加官进爵、进宫面圣之后,这位陆家大爷就在京城之中消声觅迹了。有人在通往陇西地界的官道上,见过这位陆家大爷呢。他此次回京,会不会是有备而来?”
康乐眉心微动,片刻之后眉眼复又舒展开来,“倒是有意思。”
“今夜替我传信到陇西道,”她笑着叮嘱,“我倒要瞧瞧,陆家大房在那片地界之上,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是。”青絮低眉顺眼,又问了一句,“既然陆家来了人,此案恐生变数,咱们可要——现在便去请宁夫人一同前往?”
“咱们去说,倒显得刻意了。”康乐莞尔一笑,抬手拨弄了一下发髻一侧的凤凰步摇,粒粒硕大饱满的白玉珠子华光流动间,映衬出她眉眼间的得意之色。
“她既然有法子下这样大的一盘棋,自然是该耳聪目明。今日本宫也累了,你遣几个人留在此处候着消息就行,打道回府吧。”
康乐抬步往前,又不由自主地将视线往东面的公堂处看去。
既然到了绝境,就让她看看,陆淮之这一家子人,到底有没有能力反击吧。
西厅之内,宁以卿面不改色地灌下一大碗苦药。
她视线灼灼盯着丘鹤年,迫不及待问道:“我喝完了,丘伯伯可以快说了吧?”
丘鹤年嗤笑一声,碎碎念起来:“从前在章莪山一碗苦药要哄半天再赔上半包蜜糖才吃得下去,早知你这个性子,我多吊着你的胃口些不就成了,还能省我半天功夫。”
他坐到一旁,老神在在地跷起一条腿来,直到吊足了宁以卿的胃口,才悠悠然开口。
“老夫这次进京,一呢,是想着来瞧瞧你们,但主要还是因为受人所托。有人请我,到京中救治个人。”
一直沉默寡言的池南星突然开口,“师父当年……后来不是立过誓言,轻易不再踏出章莪山,尤其是请您下山看病的,一律拒绝吗?”
丘鹤年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尴尬地白了池南星一眼,“那也分人!有些人,可不是老夫想不来就能不来的。”
宁以卿心念一动,脱口而出:“是……官家?”
丘鹤年闭眼点了点头。
宁以卿心中遽然一惊,这京中能让丘鹤年觉得“不得不为”的官家,非是权倾朝野的王侯将相,不能做到。
她脑海之中忽然灵光一闪,答案呼之欲出。
她神情谨慎,特压低了音量问道:“难不成……当今天子?”
丘鹤年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看向她,然后勾起嘴角笑了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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