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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去年冬天的往事（第1页）

说话间，病房里来给病人送饭的、来探望病人的，一下子人就多了起来。

母女俩不再说话，马春秀把陈佳宁的小手放进被窝里，要她闭上眼睛休息。陈佳宁的伤在头上，医生交待过要多休息才能好得快。

陈佳宁也知道自己现在这副小身板需要多休息，因此乖乖地闭上眼睛，睡不着养养精神也好。

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马春秀心疼得不得了：这一次她不能轻易地就这么算了！就算赵平再护短，她也得好好收拾陈冬梅一顿！

马春秀心里有了成算，但让女儿独自在医院里她不放心，还得想想找谁帮忙去通知一声自家妈，有自家妈看着女儿，她才能安心去收拾人。

她这还没想到能找谁帮忙呢，自家妈的声音就响在耳边：“小春秀，小佳佳这是咋整的？严重不？现在好点没有？”

看到自家妈出现在病房里，马春秀诧异极了：“妈，你咋过来了？”

马春秀的妈五十多岁，在她家住的那个院子里大家都随小孩子喊她马婆婆，是个特别干脆利落的人。

马婆婆没马上应马春秀的话，她先看了看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的外孙女，看到外孙女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担心地再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这是伤到哪儿了？医生说严重不？”

“伤到后脑勺上，医生说醒过来就没事了。前面的时候醒了一会儿，吃了点稀饭又睡着了。”马春秀怜爱地看着女儿，把陈佳宁给她说的话，又说了一遍给自家妈听。

马婆婆听得气愤不已，恨恨地说道：“从老到小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这件事你是咋打算的？”

“这件事我不会轻易就算了！”马春秀把心里的想法说给自家妈听：“我想趁佳佳现在在医院的时候，把事情当着大家的面摆出来，不然等佳佳出院了，赵平肯定就不认账了。到时候陈冬梅屁事没得，我家佳佳就白挨了。”

马春秀这样说其中还有一个原故：那是去年冬天，马春秀去上班前在屋里的的火盆里焖了个土豆，让陈佳宁饿了就拿出来吃。结果被陈家几个放学回来得早的孩子闻着味了，就跑进去抢，小佳宁被推倒在地，还被人踢了几脚，当时推小佳宁的就是这个陈冬梅。

马春秀还是等睡觉的时候才发现小佳宁身上的伤，她问清楚后就去找二嫂赵平，让她管教一下陈冬梅，结果赵平出来张嘴就说小佳宁不是没事嘛，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来吵？

还说马春秀大人跟小孩子计较，一点儿大人的肚量都没有，又说马春秀偷偷藏东西给自家姑娘吃独食，那就不要怪其他娃儿要抢。

马春秀被气得不行，她和赵平理论，但赵平根本就不讲道理，她一句话咬定佳佳现在没事，是马春秀故意找事和她吵架。偏陈老奶还出来拉偏架，又指桑骂槐地说马春秀没有给陈家生儿子，对不起老陈家……。

马春秀只有小佳宁一个女儿，这点在陈家确实硬气不起来，在陈老奶的糊搅蛮缠下，只得作罢。

后来马春秀再给小佳宁吃用点干什么都偷偷摸摸的，就怕惹出更多的麻烦出来。

但就这么小心了，哪能料到就为了两朵碎布头花又会出事呢？而且陈冬梅看到小佳宁都头破血流了，居然还能抢了东西再跑，可见那陈冬梅心子真是比蝎子都还毒！

冬天发生那件事没能收拾陈冬梅，这次可不能让她跑脱了，所以马春秀就想着要趁陈佳宁还在医院的时候，当着院子里的大家伙把事情抖出来，免得赵平又不认账。实在不行还可以请街道干事来，反正总要有个说理的地方。

马婆婆很赞同马春秀的想法，她看了看天色：“那你现在就去，趁现在大家都在，免得没人的时候陈老奶一闹，又让她们混过去了。”

马春秀也想现在就去，打铁要趁热的道理她懂。问清楚马婆婆下午没什么事后，马春秀风风火火地就快步往外走。

直到马春秀走了，马婆婆才记起来自己手里的搪瓷缸，这是她今天早上去帮街道磨豆腐，特意留了碗豆浆，让马春秀带给小佳佳喝的。哪知道她到缝纫社就听里面的人说有人来找马春秀，说她家姑娘血糊里拉的躺在院子里，马春秀回家找姑娘去了。

马婆婆听了急得不行，想着这个时候应该送到医院来了，这才找到医院来。

把搪瓷缸放在小柜子上，马婆婆心疼地用满是老茧的手，轻轻去顺陈佳宁耳边的碎发。碎发被血糊住粘成了一团，看起来又脏又乱，马婆婆也不敢用力，只轻轻把那一团碎发别到陈佳宁耳朵后面，就再不敢动她的头了。

本来漂漂亮亮的一个孩子，现在小脑袋上缠着一大圈绷带，任谁看了都得心疼。马婆婆在心里又暗暗骂了陈冬梅几句砍脑壳的，才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么小个娃娃，遭这么大的罪，这得要养多久才养得起来哦。

而且想养都没得好东西养，粮食局天天关门，粮食都没得卖的，这可要咋办才好哟。马婆婆想着想着又重重叹了一口气，干瘦的脸上满是对生活的无可奈何。

一直没睡着的陈佳宁把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在小佳宁的记忆里知道，这个外婆是真的很疼爱小佳宁。

记忆中，只要小佳宁去外婆家，外婆手里但凡有什么吃的，都会拿给小佳宁吃。实在是没有的时候，也会把小佳宁搂在怀里，一边顺着她的小发揪，一边轻声安抚：“小佳佳乖，等下次来婆婆给你留好吃的哈。”

回想到这里，陈佳宁不自觉也跟着弯弯了嘴角。看来这回她不光有了个好妈妈，还有了个好外婆呢。

守着她的马婆婆看见她的嘴动了，以为她醒了，便轻声地呼唤她：“小佳佳，你是不是要喝水？”

陈佳宁睁开眼睛，看清楚了面前这个面容干瘦甚至有些枯黄的老人，像小佳宁那样轻轻唤了一声：“婆婆。”

马婆婆看她醒来高兴极了，笑着说道：“婆婆今天给你带了豆浆，喂你喝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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