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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大伯娘也是个赔钱货（第1页）

母女两人走进院子，在院子中央唯一的公用水龙头下，大伯娘黄顺贞和另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妇女，正在边洗衣服边低声聊着天。

看见她们母女回来，黄顺贞停下手里搓衣服的动作，夸张地咂着嘴说道：“哟哟哟，陈家大小姐舍得出院回来了？”

大小姐这个称呼在这个年代可不是什么好话，它代表着“娇骄”二气，代表“走资派”作风，马春秀一听就怒了。

她停下脚步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恨恨地盯着黄顺贞，气愤地反问她：“你说哪个是大小姐？脑壳破个大口子住院就叫大小姐，那你家小浪浪七、八岁了吃饭还要人喂是不是大少爷？”

马春秀提到的小浪浪是黄顺贞家最小的儿子，全名叫陈浪，比陈佳宁大两岁，去年刚开始粮食紧缺那会儿，他不肯吃包谷稀饭，哭闹着要吃大米干饭，黄顺贞为了哄他，就端着碗满院子地追着他喂，当时在院子里的人都看到了，直到现在还偶尔有人拿出来当笑话讲。

黄顺贞这人是她说别人可以，但听不得别人说她，尤其还说到她最喜欢的小儿子，只见她猛地站起身来：“我就是开个玩笑，咋个就值得你把我家小浪浪拿出来说？他还是个娃娃，你个大人还见不得他吃口饭啊？”

“你家小浪浪比我家陈佳宁还要大两岁，他都不能拿出来说，那我家陈佳宁脑袋上破个大口子你凭什么拿出来说？你也是大人，既然你都能说佳佳，我就能说你家小浪浪！”马春秀毫不示弱，几句话就把黄顺贞喷了回去。

黄顺贞自从这个三弟妹进了家门就没在她手里讨到过便宜，今天说酸话也不过是习惯性地要刺马春秀两句，哪知道今天马春秀像吃了炸药一样，不但跟她计较不说，还把她最小的儿子拿出来做比较，黄顺贞马上就炸了毛。

她撸了撸挽起的衣袖，手朝马春秀一指就开始撒泼：“老娘就是说你家姑娘了又咋样，她一个丫头赔钱货凭什么和我家小浪浪比！拿一个赔钱货和我家儿子比，老娘看你还没这么大的逼脸！”

陈佳宁听得直接毁三观，骂她是丫头赔钱货，难道黄顺贞她本人不是个女的？

这边马春秀也抬起手指向黄顺贞：“我就是宝贝我家姑娘关你的屁事，我有本事找得到钱养她，她又没吃陈家白饭，我为什么没脸？我要是都没脸，那天天坐在家里不找钱的不是更不要脸！”

陈家三个儿媳妇，就只有老大媳妇黄顺贞没工作，马春秀也是专门照着黄顺贞的痛处踩。

眼看两人的手都快要戳到对方身上，就要打起来了，那个和黄顺贞一起洗衣服的妇女赶紧过来劝：“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吵的嘛，都一人少说一句，快不要吵了。”

这话劝得有意思，陈佳宁认出这妇女是邓家媳妇，小佳宁叫她邓伯娘，也是个重男轻女的人，听着是在劝马春秀两人不要吵架，实则都是废话，说明她也是赞同赔钱货这个说法的。

不过现在陈佳宁可没空去想太多，她看黄顺贞那宽大的体形，真怕两人打起来马春秀吃亏，于是赶紧喊了一声“妈”，接着大声问道：“妈，是不是只要是女的都是赔钱货？那大伯娘也是赔钱货吗？”

她的话音刚落，两个就要掐起来的女人包括那个邓伯娘都是一顿，还是马春秀最先反应过来，她急忙拉住陈佳宁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盯着黄顺贞，免得让黄顺贞把火撒在陈佳宁头上。

黄顺贞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一手叉在腰上，一手点着马春秀母女，咬牙切齿地道：“好啊，你个没教养的小蹄子，老娘是你的长辈，你居然敢这样子说老娘，看老娘不撕了你的嘴！”

马春秀这时已经从愤怒里冷静下来了，她冷冷地看着黄顺贞：“你敢撕一个试哈！我家姑娘哪里说错了？难道你不是女的？骂别人赔钱货之前，先想想自己也是个什么东西！”

听到院子里吵架出来看情况的陈老奶，本来一只脚都迈出门坎了，听到马春秀的话，又把脚收了回去，然后转身进屋里去了。

她出来进去都悄无声息，所以院子里谁都不知道还曾有一个人出现过。

院子里马春秀也不想再和黄顺贞吵了，和她这种人其实是吵不出结果的。她拉着陈佳宁，捡起放在地上的东西，然后带着陈佳宁穿过堂屋进到自家房间，将黄顺贞还在咒骂不停的话隔在屋外。

屋内，马春秀将东西放下，然后拉过陈佳宁蹲在她的面前，看着陈佳宁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佳佳，妈来的时候是怎么给你说的？是不是让你离你大伯娘远一点？你怎么不听话呢，要是万一我们两个打起来伤到你怎么办？”

陈佳宁也同样认真地看着马春秀：“我记得妈妈说过的话，可是大伯娘那么胖，妈妈又那么瘦，我想帮妈妈。”

她的“童言童语”说得马春秀心里一暖，可她不能让女儿有危险，于是她板着脸严肃地对陈佳宁说道：“妈知道你想帮我，但你现在还小，最主要的就是要保护好自己，知道了吗？”

“知道了。”马春秀都板脸了，陈佳宁只能乖乖答应。但心里其实很不以为然，要不是她现在年龄小实在不好太出格，她能喷得黄顺贞怀疑人生！

麻蛋，她自己就是个女人，还骂别人赔钱货，真特么的脑子有病！！

马春秀看陈佳宁乖巧地答应下来，就拿出陈佳宁今天从医院换下的脏衣服，让陈佳宁呆在屋里不要出去，然后就去院子里洗衣服了。

等马春秀出去后，陈佳宁开始整理记忆中的家：陈家里老老小小一共十几口，全都挤在三间木板房里：中间的正房前半间集灶房、厅房为一体，后半间又隔出两个小间，分别住着陈老奶，以及三个堂姐。

右边的房子被隔成前后两间，后间是大伯和大伯娘带着五堂哥住，前间则住着四个堂哥。

左边的房子同样也隔成前后两间，后间是二伯和二伯娘住，前间就是小佳宁一家三口。

其实房子的格局就是以前大户人家的上房，一间正房加左右两间耳房，所以她住的这个房间，其实是耳房的前半段，可想而之这个房间有多小。

好在房间虽小，但马春秀还是心思巧妙地给小佳宁隔了一个小床出来，不然陈佳宁一想到自己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要和父母挤在一张床上，她就觉得自己宁愿睡到露天坝去。

趴在那张比婴儿床大不了多少的小床上，陈佳宁十分苦恼，这个房间太小了，现在她人小还能将就，可过几年她长大了总不能还睡这张小床上吧？

苦恼的陈佳宁不知道，要不是马春秀坚持给她弄了这张小床，三年前她就该和害小佳宁没命的三堂姐陈冬梅睡一铺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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