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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韩大头（第1页）

李永亮在县城最热闹的商业街下车，向人打听到最豪华的饭店叫皇庭酒店。进了酒店，说明来意后接待他的是个30多岁的青年人。“你好，我叫刘飞，是这里的大堂经理，你带来了什么野味？”李永亮把袋子递了过去。“嚯，这么多知了猴？这兔子够肥的啊，刚打的？”刘飞眼睛一亮，来酒店吃饭的都是有钱人，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稀罕物。“出个价吧。”李永亮随手拿起桌上的菜单翻看了起来。“知了猴，6分钱一个，这兔子也不用称了，给你二十块钱，怎么样？”“多少钱？”李永亮怔了怔。杨彩凤在绣花厂上班，加班加点一个月最多拿不到30块钱，感情不如只兔子？“兔子二十二，最多了。”刘飞以为李永亮嫌少，“知了猴按7分买你的，这是最高价了。”“兔子二十五，知了猴8分，如果同意，我可以长期给你供货。”李永亮忽然提高了声音，不等刘飞开口，他又说，“你们的菜单我看过了，一盘知了猴卖10块钱，一盘能有多少只？我不说你也懂，这个价格合理。这只兔子足有四斤多，按照你们的做法，怎么也能烧六七个菜，你要是觉得贵，我就隔壁的酒店看看。”“好……吧。”刘飞装着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心里却乐开了花，现在是夏天，野味不好打，又是农忙季节，就算是菜市场也很少见到野兔子，其实他的心理预期价是三十块。“就按这个价格收你的好了。”清点了完数量，知了猴总共385只，结算了30块5毛钱，加上25块的野兔子，李永亮这趟进城收入50块5毛。“对了，下次有野味知了猴尽快送过来，有多少要多少。”临走的时候，刘飞送到了门口。“扣除来回公交车费五毛钱，净剩四十九块五，都赶上绣花厂两个月的工资了。”李永亮很兴奋，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知了猴居然成了他赚第一桶金的财富密码。老头子的工作性质是护林员，大柳村村西河畔上种的几千棵树底下该有多少个八分钱？这可都属于自家老爷子的地盘啊。“你，你是亮子？”站在路边，李永亮正准备等公交车回去，一辆嘉陵摩托车忽然停了下来，汽车的人惊异的喊了一声。“大头？”李永亮回过神来，首先看到的是一颗大脑袋，喊他的赫然是初中同学韩东，韩大头。“真的是你？”韩大头笑的嘴都合不拢了，“我们多少年没见了，你这些年干嘛去了？”“我初中毕业就一直在村里，你呢？我记得你考上高中了，现在应该上大学了吧？在哪个大学？”“别提了，我高中没念完就不念了，走，找个说话的地方去，来，上来，我带你……”半个小时后，小面馆里。“大头，你这经历都能写部电视剧了。我今天还跟老婆撒谎说去你爸那打工呢，怎么厂子就黄了呢？”听完韩大头的讲述，李永亮又是同情，又是郁闷。当年韩大头和李永亮是同班同学，俩人都老实软弱，经常被同学嘲笑，一来二往，同病相怜的两人反倒成了好朋友。后来，韩大头考上了高中，李永亮辍学回家，也就断了联系。在李永亮的心目中，大头家境富裕，爸爸又是厂长，就算花钱买也能买个大学上上，谁知道这家伙竟然高中没念完就辍学了。辍学的原因也让人唏嘘不已，只因为他太老实，被学校里的混混盯上了，隔三岔五不是挨揍就是被敲诈，实在忍受不了就退学了。这还不算完，回家后在他爸的安排下，大头很快就结婚了，娶的媳妇是个母老虎，对他非打既骂，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惨。更倒霉的是，随着国家改制，合资并厂，蚕茧厂的生意也一日不如一日，去年年底，已经完全处于了停业状态，他爸这个厂长也名存实亡了，如今在别人眼里就是个看大门的，他妈也天天和他爸吵架，全家上下，鸡飞狗跳。几天前，大头老婆又和大头闹，忍无可忍的大头一怒之下把这头母老虎狠揍了一顿，事后因为害怕她娘家人报复就跑到县城来了，没想到遇到了李永亮。“我爸说有人故意整他，我也不懂，好了，不说我了，你呢，这几年过的怎么样？”大头喝了口啤酒问道。“我就那样……”李永亮简单讲了过去的经历，问大头：“你有什么打算？”“我也不知道，现在就想赚钱，我爸朝不保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卷铺盖回家，这次我从家里跑出来，就带了100块钱，今天要不是我想到皇庭酒店找个服务员的活儿干干，就遇不到你了。”“都是缘分啊。”李永亮有些感慨，“我倒是有个赚块钱的活，你有没有兴趣？”“什么活？”“卖知了猴。”“啊？”黑夜。漆黑的树林里有两道微弱的手电筒光芒在扫射着每一棵树。从傍晚开始，知了猴陆续钻出地面，爬到树上蜕皮，只需要用手电筒照亮视线，把树上的知了猴捡进准备好的袋子里即可。这个活儿很简单，难的是你要有足够的胆量敢在夜晚在树林里逛游。离村子近的树林子，找知了猴的村民比知了猴还多，早已人满为患，村民们晚上没事儿都会到树林里找几个知了猴回家油炸一下打打牙祭。镇子上的饭店收购价格是3分钱一个，远远低于县城饭店的价格，而受眼光的限制加上交通不便，根本不会有村民跑到四十里外的县城去靠卖这个发财。要想提高收获，必须去人少的林子，老头子看护的这片林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林场离村子有两公里左右。通往树林的必经之路除了杂草丛生的一段小道外，还有一片村里埋死人的坟地。别说是晚上，就算是白天也很少有人敢往林子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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