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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老车把凉拌猪耳朵赠给一条没栓绳的狗,脏兮兮的串子狗将拌了葱丝香菜的猪耳朵一口气全尅了,这狗东西和老马一样,倒是不嫌弃香菜。
与此同时,老马正蹲在老车家门口,他敲了半天门没人应,按理说这个老东西中午一定要回家吃饭的,嫂子买菜也该回来了啊。他几次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还是忍住了,一切都看缘分,求来的不如等来的香。
楼道里冷嗖嗖的,水泥地更是冰凉,老马怀里揣着的铝饭盒里装满了凉拌腐竹木耳豆腐皮,为了照顾老车的口味,一点香菜都没搁。
时间差不多了,老马不打算继续等了,拍拍屁股起身,找了一家米线馆解决了午饭,然后步行来到新华书店三楼,在军事政治类书架上踅摸了几本书,《世界棋局》、《大国博弈》,来到靠北的窗口下,一排供读者小憩阅读的椅子座无虚席,窗外是略显陈旧的古彭大厦,这栋楼代表了九十年代彭城的繁华喧嚣,目光向右转动,银蓝色的苏宁广场又是另一个世界,二十一世纪的新彭城。
老马戴上老花镜开始阅读,他看书的目的不是增长知识,而是为了和老车拌嘴争论时有理论和细节的支撑,津津有味看了半天,忽然想到已经和老车绝交,以后没得人吵了,这书看了也白看,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
徐良带着韩轩坐在608路公交车上,这是一条贯穿城市东西的线路,途径的每一个站名,都饱含了徐良的青春回忆。随着地铁的开通,乘坐公交车的人明显比以前少了,但座位依然稀缺,“父子俩”都站着。
韩轩好像很喜欢这种随着车辆启动转弯身体为之倾斜的感觉,他抓着吊环,享受着晃来晃去的体验,甚至有了空座位也不要坐,就要站着玩儿。
就这样一直开到了东店子终点站,两人下车,韩轩还是漫无目标的瞎走,徐良背着包跟在后面,走呗,走哪儿算哪。
这里是城市的东部边缘,放眼望去,到处高楼林立,道路纵横,而二十年前此处尽是农田村落,徐良感慨着沧海桑田,竖起来衣领,郊外不比市中心,这西北风吹的属实有些冷了。
韩轩走进一条空旷的道路,路边有河沟,河沟里结冰,枯黄的茅草中惊现一只胆大的白猫,人猫四目相对,白猫猛回头,奔向停在远处的红色卡车。
卡车旁,老包正在给卡斯炉上气罐,他刚从外地拉了一车货过来,在附近工厂卸了货,过来吃点饭,人和猫都需要补充能量,他把小橘三花和大白放出去拉野屎,自已也在路边尿了一泡,然后摆起全套阵仗,兴师动众的做饭用餐。
食物的香味引来了两个路人,走南闯北多年的老包一眼就看出这对父子不大对劲,正常人是不会在这儿步行的,要么坐汽车,要么骑电动车,谁会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遛弯啊。
徐良也觉得满稀奇的,一个卡车司机,在荒郊野外生火做饭,身边还围着三只尾巴高高竖起的猫,时不时蹭蹭司机,喵喵两声,案板桌椅卡斯炉,铁锅炒菜电饭煲,还真是齐全。
“一块尅点。”老包对陌生人发起邀请。
他无家无口,只有三只猫作伴,有时候特别需要和人类说说话,唠唠嗑,他也不指望能得到回应,这年头,亲戚之间都冷漠着呢,何况萍水相逢的路人。
没想到真得到了回应,于是老包把自已的折叠椅给韩轩坐,又拿了两个木箱子当座位,还给徐良上烟。
徐良从双肩包里取出饭盒和盒装牛奶,这是给韩轩预备的午饭,另有一个不锈钢酒壶,装的是烈酒,那是他不可或缺的精神寄托。
“老哥,喝点?”徐良扬了扬酒壶。
“白的啊,那真不行,万一需要挪车我就麻爪了。”老包摆手婉拒。
不需要寒暄,不需要深聊,两个男人就这样坐在冬日乡间无名的公路旁,默默地抽着烟,吃着食物。时不时有车经过,尘土飞扬,转瞬归于平静。
吃完了这顿路边野餐,老包收拾刷碗,徐良带着韩轩继续上路,那只白猫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许久,直到老包一声喊,才扭头狂奔,窜进驾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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