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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而且楼樾这边不说,冯淑妃那边可是家中并没有从军的亲戚,总不能在宫中和楼樾联系上吧。
白翎想,兴许自己真的是太敏感了。
“若是这边柔然的战事就是一直不结束怎么办?”严峣看着案几的一堆公文,觉得有点头疼,“高和只说了乐康胥会出手,可是究竟什么时候出手,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不是吗?我们总不能一直等着吧。”
白翎道:“事实上我们离开才会麻烦,但是待在这儿就没什么问题。”
“回去是不太现实,叫冯三初盯着点母亲那边吧。”白翦哑着嗓子道,“之前去蓟京那时候也就罢了,好歹没什么事情,此次若是因为我们回去真的‘贻误战机’,或者导致什么后果,那边不抓着这个把柄坑死我们才怪。”白翦今日穿了一件橘红的长衫,外边罩着秋香色的长比甲,用腰带束起来,腰间不是玉佩香囊一类,反而是一个革包,装着蓝鹤卿给他开的枇杷糖,显得颇为英气,也显得和他那一副公鸭嗓子格格不入。
白翦摸了个枇杷糖吃,显然他不怎么喜欢这个味道,只是因为蓝鹤卿吓唬他如果不好好养嗓子,继续什么生的辣的都吃,他就一辈子都是这个声音了。才被迫遵循医嘱。
楼棣将手中的字条丢进火炉之中,看见火焰的火舌欢快地跳了两下,将那一小节字条吞了个干净,却并没有感觉到多开心,只觉得一股难得的疲倦和麻木涌了上来。
鹿赫在一旁不敢说话,直到楼棣看见那一点灰烬也消失了,抬了抬眼睛,问道:“什么事?”
“今日听说白将军和她弟弟一早去了燕北城。”鹿赫用柔然语道。
“你说话平日里也就说一半?”楼棣低头拨弄银丝珐琅手炉里的炭。
鹿赫连忙道:“听说是因为有柔然人闯了唐军大营,乐康胥居然把此事瞒了下来,结果二人还是觉得奇怪,才想着去问问高和。”
楼棣摩挲着手炉上的鹤鹿同春纹样,问道:“是奇怪,是哥哥的人?”顿了一下,又道,“是我傻了,哥哥既然已经选了夏国帮我们,又怎么会再找唐国。”
鹿赫点点头:“确实,听说是胡尔仁的人。”
胡尔仁是果斛力母亲的弟弟,也是柔然最古老的贵族之一。
楼棣轻嘲道:“那倒是也不难猜。”
“猜什么?”白翎鸭行鹅步地走进来,见楼棣依然披着衣服抱着手炉,有点惊讶道:“都快入夏了,怎么还抱着手炉?”
楼棣的脸色还是有些白,道:“这两日夜里冷,还是带个手炉比较好。”
“既然夜里冷,怎么不叫人换床厚一点的被子来?”
“没必要兴师动众的。”楼棣道,“不过是这两日晚上冷,带个汤婆子也就够了。”
白翎对下人道:“怎么见着他冷了,也不换床厚一些的被褥呢?”
下人们颇为委屈,他们真没有苛待谁的意思,只是总有照顾不周到的地方,这天气都快入夏了,睡会想到有人觉得冷呢。
“草原的天气就是这个样子,夏天很短很短就过去了,好像都没有春天和秋天。”楼棣道,“想必东京不是这样。”
“确实如此。”白翎道,“东京四季分明,而且春天有桃有柳,东京城种了很多花,桃花也有,梨花也有,定远侯府的院子里还有一颗西府海棠,花落的时候如同粉色的雪。”白翎随口道:“淮阳多病偶求欢,客袖侵霜与烛盘。砌下梨花一堆雪,明年谁此凭阑干。”
“梨花雪......我背过‘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他们说雪像梨花,我只见过雪,还没见过梨花。”
“有机会去东京看看呗。”白翎说的随意,就算不是楼棣,是别人这么说,她也会回“有机会去看看”的,大约这就是脑子长在嘴后面的坏处了,白翎说完才意识到,其实楼棣没什么机会去东京,就算有机会,楼棣的身体状况也未必支撑的住一场这么远的旅行。
显然楼棣也知道,听到白翎的邀请,只是笑了笑:“好啊,有机会我一定去。”
白翎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刚刚我刚进来的时候你们再聊什么,什么猜不猜的猜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楼棣撇撇嘴,显然是不愿意说的样子。
白翎伸出手指戳弄着他的额头,道:“我还不知道你嘛,每次有什么都是这个样子,我们都这么熟悉了,你还纠结什么呢?”
楼棣轻声道:“是不是果斛力那边的人来找你们了?还是他们找了唐国人?你们......你们打算把我送出去吗?”
白翎忽然起了逗一逗他的心思,道:“那你觉得呢?我们应该把你送出去吗?”
楼棣低着头,认真的想了想,道:“我觉得不应该,就算站在你们的角度,这件事情也是弊大于利的。”
“我哥哥并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物。如果是你们把我送出去。我哥哥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你们。”楼棣想了想,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哥哥还活着,那自然不好,如果我哥哥死了,他的手下也有许多的将军,他们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那又如何?”白翎道,“我们不交出你,也一样有人来骚扰我们。”
楼棣想了想,道:“不一样。他们不知道我在这儿,交与不交最多之事要不要与他们合作的问题,可是如果是把我交出去,就是结仇了,姐姐,你们不会做这么不理智的事情的。”
“他们能给的,哥哥一样能给。”楼棣道,“至于其他的......”
“其他的怎样?”白翎逗他,“你还有什么说辞来说服我?”
楼棣很平静道:“没有了,那只能怪我和哥哥看错了人。怨不得旁人,尽人事,听天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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