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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唐娜娜（第1页）

再见陈曦，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上次不欢而散，连下车告别的时候都没有说一句话。吃饭的事更是没了下文，我不说，他也不问。他越是不问，我越是不说。就这样僵着，反正我是不怕的，就这个性子，最擅长的就是破罐子破摔，像我这样的人，钻起牛角尖来就会什么都不在乎。

学校通知五月四日正式开学，五月一日这天召开全体教职工大会。反正已经在家待了好几个月，也没有人在乎什么节不节的了，大家都情绪高涨，很兴奋。但我紧张又害怕，不知该怎么面对陈曦。

会议室在六楼，左右各有一道门，我早早地就到了。那天我穿着一件黄色的短款上衣，买的时候还给陈曦拍了衣服的照片，他说不错。但是真穿着那件衣服坐在会议室里，感觉丑得要命，土得过分，真是落伍的时髦。唐娜娜来了，在我身边坐下，她穿着一件米白色长款风衣，浅蓝色牛仔裤，挎着一只黑色的链条小包。她烫头发了，羊毛卷，化着精致的淡妆，眼影是隐隐的红，和口红的颜色一样。

唐娜娜也是我的同事，她很会穿衣打扮，夏天的时候，衣服几乎不重样，各种风格都能驾驭。她每天坚持画淡妆，且眼影和口红的颜色一定是一致的。她有一双杏仁眼，嘴巴小小的，牙齿很整齐。

那天，她素雅又很惊艳。两相对比，我成了一个土包子，真想立刻脱掉身上的外套，但是没有衣服换。

人陆陆续续进来，一直没见陈曦。我偷偷盯着离我近的西门，会议开始时间是九点，八点五十五分的时候他还没到，或许，他已经从东门进来了吧。

风里夹杂着河水的腥气和倾斜的雨丝。

不经意间，陈曦来了，和几个人一起出现的，他们都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戴着蓝口罩。陈曦低着头，走得很快，在人群中分外养眼，径直从前面绕过，往后面去。

至于坐在哪，我不知道，反正是眼睛的余光瞥不见的地方。

我想，看来这就是结局了，也挺好的，除了心里痛。

会议进行到一半时，我收到了陈曦的微信：散会后来我家吃饭。

他在城里的那个小家。

他很暖，也没有很骄傲，也没有想着就这么不清不楚地结束两个人的关系。

“好”我说。

“想吃什么？会后我先去买菜”

他在教务处上班，没有备课任务，大会结束可以直接回家。我还要继续参加学科组的会。

“都行”我说，这回答的确很没劲。

我去烘焙店，买了一盒蛋挞和小蛋糕。十二点多，来到他家门口，敲了敲门，他开门，眼睛里没有喜悦，有的是观察与审视。

“脚垫下面有一个钥匙，我留着备用的，以后你来可以自己开门”

我说“好”。

那只猫迎上来，仰着圆圆的脑袋，摇着肥大的尾巴，喵呜喵呜的，我抱它在怀里。

“它这几天掉毛严重，我每天扫地都能扫出来好多，我还想着，能给你做一个什么小玩意儿呢，比如手套”

“你会做？”

“做那种简单的，护手背的手套，外面用布，把猫毛塞里面还是可以的”

他回到厨房继续做饭，米饭蒸好了，桌子上摆着一碟土豆炒肉片和一碟番茄炒蛋，现在他在做汤。

“你跟团子（那只猫）玩会儿吧，汤一会儿就好”

看着他做饭，觉得完美至极，但刹那间想到了“最后的晚餐”，转念又觉得不对，因为他刚刚还把备用钥匙告诉我。

我拿了一只蛋挞喂给他吃，他吃了一口，说“蛋挞我都吃腻了，在x市上大学的时候，可没少吃”

“好吧”

喂他吃完一只蛋挞，我打开电饭煲，帮着盛米饭，那一刻，两个人像两口子，在过日子。

汤好了，我们面对面坐下来，他说，“看着不太好看，但是味道应该还行，你尝尝”

的确不太好看，土豆片切得很大，但是已经足够完美了。

桌子上还摆着一罐腐乳和一颗咸鸭蛋，他剥开咸鸭蛋，几乎把一整个蛋黄都夹到了我的碗里，那一瞬间，我竟然想哭，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胃口不好，米饭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他还在大口地吃着。

“你怎么吃这么少”

“饱了”

“吃太少了，我一顿能顶你两顿绰绰有余”他又给我夹了两块肉。

我吃完，他又给我盛了一小勺汤，我又喝完，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你去玩吧，困了就睡会儿，我先刷碗”

那天，和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心都是暖的，如果是一个性格活泼开朗的女孩，想必会雀跃，会撒娇，会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但我只是微笑，欢喜藏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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