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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地下世界（第1页）

城市光鲜表面之下的世界，有人将之形容为地狱冥府，有人却奉若最后安生的庇护之地。周宇翔对它的认识却处于两者之间。既非人们所想象的那般危机丛生，也不是流浪者心目中最完美的地下天堂。

基于大脑改造而近乎神一样的信息处理能力，他还未走入地下阴冷而潮湿的甬道，就已经知道了这里的一切。地下世界堪比蚁穴迷宫，甬道与甬道交叉纵横。甬道之间的交点是一个个在黑暗与呼啸声中孤然诡异的列车站台。城市的地面是平面的，整齐有序地仿佛尚未开局的国际象棋棋盘。城市之下的世界是立体的，混乱错综仿佛一团无法理清的线团。

他在黑暗中行走，甬道散发着恶臭。周宇翔明白味道源于一具埋在甬道泥土之下的腐尸。伴随着上方列车呼啸而过，它就好像一个心脏狂跳的老人，在心惊胆战中疯狂地喘息。震颤有规律地传来，直到须臾之后，头顶的列车终于驶远，它才停止了颤抖。

斜向下的甬道走到了尽头，昏昏沉沉的靡光经由地上的铁轨反射到周宇翔眼中。铁轨左右衍生向更深层的远处，就在这里看不到一丝文明的气息，既没有坚硬的水泥壁也没有明媚的发光广告牌。

周宇翔在铁轨边等待着，地下世界没有秩序，他们认为那不过是一群生活富足的城市精英所定下的繁文缛节。地下世界也有自己的交通，粗狂而狂野，简陋而危险。

终于那辆破旧的列车驶来了，远处只是微微亮起了一束车灯的光芒。他曾观察过地下市民们搭车的方式，于是在光芒中周宇翔朝着那辆列车挥挥手。列车的速度减慢了许多，慢地和一个人疾跑的速度差不多，但是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周宇翔跑了起来，先是热身式的小跑，继而加快了速度，和身旁的列车同速。一节列车车厢简陋而肮脏的样子在他眼中呈现。车厢不过是一个铁架子，一块车底盘，几块铁皮上歪歪扭扭焊着几个把手。周宇翔伸手抓去，发现布满了铁锈的把手就好像一根老树干。

双脚一蹬又一踩，他翻上了列车。黑暗中投来了几束不怀好意的眼光。不过很快，这些目光消失了，目光的主人——散发着体味的地下人们又慵懒地的靠在车皮上，任由蟑螂在他们的脚边爬过。

前往白菊处的过程中，又有一些人以相同的方式上车。十多个拿着铁棍砍刀铁链的帮派分子跳上车厢，叫嚣着踢开了车厢中的几个乘客，继而聚在一处，说着粗俗不堪的词语，亦不时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途中也有人下车，列车飞驶，他们不加犹豫地纵身跳下，在地上就着惯性滚上几圈。最后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泥土，消失在地下的黑暗中。

列车即将的开过一个废弃站台，还未到达，周宇翔却从噪杂的噪音中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厮杀声。继而火光从侧面照来，空旷的站台上人们厮打在一起，血流满地，穿插在其中的叫骂声竟盖过了列车的嘶鸣。

帮派分子们纷纷像打了鸡血一样，用手中的武器敲击着列车外侧，然后一个个跳了下去，加入到这些人的械斗中。

列车继续向前，仿佛只是一个过客。巧的是，迎面又开了一辆列车，从闪过的来车车厢中，漂浮在虚空中的观玲同样看到了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他们大抵是械斗另一方的来客，数量比之前在这列车厢中的人要多得多。

两车交错中，一个人忽然飞身跳来，稳稳地落在了这辆列车的最后一节车厢中。周宇翔来了兴趣，控制着观玲跟随着他。这个人是个个子高挑的女人，眼神冰冷，步履诡异。一只手拿着一把三棱锥，另一只手握着手枪。

从未节车厢一路走来，车厢上的乘客对她的存在熟视无睹。她来到了周宇翔所在的车厢，周宇翔好奇地凝视着她。走到了车厢的末尾，她忽然高举起匕首，对着安坐在地上的一个人狠狠地刺下。那人低声呜鸣着，鲜血欢快地从胸口溢出，流向了车厢与车厢的交接裂缝。很快，他脑袋一歪，没了呼吸。

除周宇翔之外，车厢中的另一个流浪汉翻了个身，鼾声继续大作。

高挑的女人忽然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看着周宇翔，让他不寒而栗。她交错脚步，动作轻地仿佛一只猫，又稍稍向右移动了几部，周宇翔也下意识地侧过眼去。

“你看得见我？”女人对周宇翔的反应很诧异，下意识地问道。

周宇翔忽然意识到，为什么之前的乘客反应那么奇怪。对于她的存在熟视无睹，说不定她本身就是看不见的。而只有自己，因为观察体观玲的存在，能看见她。

周宇翔点了点头，女人不敢相信，在他眼前伸出了4根手指。作为回应，周宇翔也伸出了4根。

“有意思。”女人轻轻地说道，举起了枪瞄准周宇翔，一步步地靠近着他。

周宇翔不由得高举起双手，面庞上却淡定地出奇。

“地下世界能看得到我的人不过两个，你有点面生。”女人若有所思地说道，忽然兴奋地说道：“等等，你就是白菊口说的那个周宇翔吗？”

这下连周宇翔也诧异不止，结结巴巴地说道：“额，的确是我。“

“幽灵观察，能看观察到一切物体，果然名符其实。”女人收起三菱锥，伸出一只左手：“如果你是盾的话，我就是矛。不可观察之人，罗琳。”

“欢迎加入克苏鲁神教。”她补充了一句。

列车到达终点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车上只剩下了三个人，趴在列车操控盘上打盹的司机，背起了尸体的罗琳，以及浑然不知的周宇翔。

从之前观玲的观察中，周宇翔知道后面的路怎么走。站台一侧有个铺满了黄冈岩的通道，穿过通道，来到一个仿佛有足球场那么大的地下房间中。空地正中心的几条凹槽水道被开凿成了一个五角星。五角星的五个端点上，分别立着几根倒刺般的石柱。被石柱刺穿的尸体的鲜血流进凹槽中，构成了一副血红色的五芒星图形。

罗琳将尸体丢在了五芒星一角的石柱上，周宇翔还是搞不懂她杀人的原因。难道仅仅只是让每个角顶点的尸体数相同吗？

“这是在做什么？”他疑惑地问道。

“献给克苏鲁。”罗琳耸了耸肩，喃喃到：“白菊说要死人，我就去找咯。找不到死人，就把活人当死人好了。刚在在车上原本还想杀你的，不过你既然是白菊找来的人，我就另外找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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