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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长明（第2页）

“是，小姐。”末了又补一句：“奴婢就在隔壁院子里。”林雪竹点头，翻身背对着她。

几乎是瞬间，泪珠从眼角滑落红了她的眼，润了她的痣，听到蓉芝关门，再也忍不住小声呜咽。脸也苍白的，唇也是苍白的。

“哥……”像蓉芝在她病中听见她无数次的梦呓，心口窒痛，脑子里却不敢想什么，只是紧握着两柄梳子流泪，就这样直到无泪可流，她才有精力思考，与其说是思考，不如说是懊悔，为自己的无能，为自己的愚蠢行为为自己的浅薄无知，却又充满了恨，为什么只是要阖家平安，对她来说也如此困难？

树欲静而风不止。

重来一世，却连自己最爱的人都护不住。

对不起，哥哥，都怪我，你才会如此悲惨的死去。

林羽的梳子轮廓并不像她的完整，有不少缺口，她却一遍又一遍的抚摸他，总算是下了床，手脚都几近绵软。蓉芝听见动机就来扶她。

“我自己来。”

蓉芝只能在一旁护住她，直到她走进灵堂。这是他第二次参加丧仪，第一次是母亲，很多细节已经记不清楚了。

她向林羽的牌位跪下三拜九叩，又向地下倒了三杯茶，披上白麻，为他烧纸。

哥，一直以来没有夸过你帅，但你真的很好看，又忍不住笑，又哭又笑。

哥，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当过四回你的妹妹，而你也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雕了四柄梳子，看月亮圆了上千次，如此孤单的死去了，四次。

哥对不起，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死后的样子，好吓人，一点都不像你。

直到烧完一叠纸钱，她刚准备再拿，忽然瞥见了灯火。

“这是做什么用的？”

“回小姐这是长明灯，寓意着逝者灵魂，灯火在则魂灵在，也表达了对逝者的思念悼亡。传说迷途的灵魂能看见灯火，就知道家在哪里。”

“灯火在则魂灵在？”像是一只尘封的盒子被打开一段相同的对话，在她脑海中被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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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这是什么？”小林雪竹刚止住泪水。

“这是长明灯，灯火在则魂灵在，只要他还在，娘亲就还在。”

“真的吗？”小林雪竹吸了吸鼻子。

“真的呀，哥哥是不是从来没有骗过你？”

是啊，可是你这次，失诺了。

林雪竹的视线微动，又模糊，一片，呢喃着：“灯火在则魂灵在。”

回想他梦中吟唱：“可灯火仍在，等待仍在。”

哥？你在吗？

对不起，前世让你等了我那么久。

蓉芝见她双眼肿的像核桃，出声安慰道：“小姐别哭了，就算您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可少爷看见了也会难过。”

她的手指缩了一下，原来重要的不是等待，而是灯火。是暗室灯，是长明灯，。是他的回忆，是他的希望和寄托。林羽一定希望林雪竹好好活着，于是她又开始笑，但泪也止不住。

哥，长明。

明的是你，暗的是我，如今暗的是你，明的是我。

她抚摸着灵柩上的纹理，就像是第一次抚摸林羽的盔甲，她还记得她的泪水随着那些痕迹而流下。回忆多痛苦，可又多幸福，也许从前的林雪竹从不去祭拜家人，不是不许出宫，而是没有感觉到爱，没有回忆，于是没有希望。

可如今多幸运。

哥哥，我可能还是会哭，为你而哭，但是我会好好的活着，带着你的那份

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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