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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软禁（第1页）

su？怪不得昨夜圣上出宫取了沈府，但不是说沈太傅遇刺，圣上是去安抚沈家的吗？

朱皇后忽然间好像看到了一个大网，整个后宫都笼罩在大网之下，而她这个自视甚高的后宫之主也不过是落网的一个小虫。

？织网的蜘蛛藏在哪里，她如何挣扎也看不真切。

眼下，她是进退不能，动弹不得。

往左是死路，往右也是死路。她如果想洗清蕙嫔一事，就势必要向昭庆帝坦白，她其实是在和沈太傅密谋。她不是傻子，她知道如果她说了实话，那她的下场更惨。她只能先保守秘密，她只有赌一把，看看沈太傅能否为了她所掌握的秘密，把她拉出深渊。她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这个了。

“皇后，回你的中宫去吧，以后没有圣旨，你不要再出来。”

最后，昭庆帝只对朱皇后说了这一句话。

朱皇后独自走出养心殿，她的步伐趔趄踉跄，一张脸苍白如纸。这一路上，她就这么步履蹒跚般走出了乾清宫。守在朱色大门外的拢纱看到她出来，立刻上前来扶，却被朱皇后朝脸上狠狠唾了口痰。拢纱却面不改色，只是平静地望着朱皇后。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不得好死。”朱皇后凑到她耳边，像是毒蛇在朝猎物吐信子，恨得撕心裂肺，“本宫把你当心腹，可你把我当什么？拢纱，你藏得够深的。都说心是肉长的，这几年本宫亏待了你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还救过你的命！”

拢纱轻笑了一声，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皇后娘娘，奴婢会的本事都是从您这里学来的。奴婢刚入宫时，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傻得可怜。奴婢和侍卫私通后，是您救了奴婢。当时奴婢肚子里坏了孽种，是您给了奴婢一碗药，打掉了奴婢肚子里的种。之后您又给了奴婢一碗红花汤，帮奴婢杜绝了后患，让奴婢这一辈子都不会受孩儿所累。您让奴婢不再吃女人的苦，让奴婢不再做女人，奴婢感激您。您暗中找人处置了那个侍卫，是想将那件事永远尘封埋没，这都是为了奴婢，奴婢怎能不记住娘娘的大恩大德呢？”

朱皇后深深地看了拢纱平静的面容片刻，随即惊骇道：

“你恨我？”

汹涌的情绪在拢纱面无表情的脸上撕开了一条裂缝，这一刻，这个平日里总是话很少的椒房宫掌事宫女终于露出了真正的一面。她望着朱皇后的眼睛，笑得竟有些悲凉。

“奴婢怎敢恨您，是娘娘您救了奴婢。当年娘娘问奴婢要不要活，奴婢说要，娘娘才给了奴婢机会。如果奴婢说不要，那奴婢就会和他，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去死了，此刻也不会站在这里，和娘娘说话。”

朱皇后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怨恨让她面目狰狞，也让她在拢纱眼里有了几分鲜活的气息，不再是那个死气沉沉的贤后，或是在深夜的寝宫中因为嫉妒而发疯的女鬼。

“既然你知道是你自己乞求活下去，本宫是救了你，而不是害了你，施舍给了你这条命，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她质问道，就好像这个问题对此刻的她来说很重要。

就像一个众叛亲离的人一定要弄清楚，自己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明明前一刻她还沉浸在终于能扳倒死敌的幻梦中，怎么一眨眼就梦醒了，随即猛地发现，那个坠入深渊即将粉身碎骨的人根本就是她自己？

拢纱看着朱皇后的神情变得更加悲凉了，她微笑道：

“皇后娘娘，当年您问奴婢要不要活下去，如今又有了别人问奴婢这个问题。奴婢给他的回答，和当年给您的是一样的。”

朱皇后豁然开朗，原来是这样。

时至今日，她真想仰天大笑。在皇宫里装了那么久贤惠大度，她也想像顾红棠那个恃宠而骄的祸水一样痛快一点。于是她很痛快地用尽浑身力气甩了拢纱一个耳光，也不顾还有别人在场，恨声骂道，“本宫真是好眼力，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本宫真聪明啊，聪明到识人不清，把自己都要害死了！”

拢纱也不顾旁人惊诧的目光，鬓发微乱，低下头轻笑道：

“娘娘不是识人不清，娘娘是没办法。以您的眼力，当然能看出一个人本质的好坏。但您看出一个人是好人，您敢用她吗？您觉得好人会为您做那些脏活累活吗？娘娘，您的心就是黑的，所以您选在身边的人心也必须是黑的，朱者不能待在墨者身边，这就是泾渭分明。您被奴婢背叛，是因为您自以为胜券在握，却没想到奴婢这条小蛇也有反过来咬您一口的今天。您失算了。”

朱皇后瞪着拢纱，忽而又道，“褚栖月是怎么找到你的？”

拢纱笑了笑，理了理鬓发，没有回答。

朱皇后又冷笑着说，“你以为他真能保住你这条命吗？”

“奴婢不会死的。”拢纱轻声道。

“哦？你相信他？”朱皇后也抿起一抹微笑，缓缓道，“你背叛了本宫，将本宫的那些秘密都告诉了他，不尽然吧？你对他仍然有所保留。关于沈太傅的那一部分，你就缄口不言。为什么？”

拢纱嘴角的笑意淡去。

“你不忌惮朱家，但忌惮沈家？”朱皇后紧盯着她，在她耳边又贴近了一些，“不，也不是这么回事。你如果真的忌惮沈家，你就不敢投靠褚栖月把本宫供出来。既然已经把本宫供出来，那就没必要束手束脚了，因为你供出了本宫就等于是和沈太傅为敌。所以，本宫和沈太傅的事就是你攥在手里的筹码，是你用来要挟褚栖月，确保他会保你平安的筹码——”

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她在拢纱看见了怜悯。

“你在可怜本宫？你凭什么？难道本宫说错了？”

比起得意，怜悯是她更不想在拢纱脸上看到的情绪。她什么时候轮到让一个小小女官来可怜了？没了她，拢纱早就死了，只是这个白眼狼背信弃义——

“娘娘，你是不是把自己想的太重了？”

拢纱没有避开朱皇后的眼神，朱皇后忽然慌了起来，她发现自己竟然看不透拢纱。在明知拢纱已经背叛她之后，她仍然看不透这个人，这就意味着，她甚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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