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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名册（第1页）

每个世家内宅里都有这样的名册，这里面记载的不只是内宅所有下人的名字，还有她们的身份职位，家世背景，以及在内宅当差时的职位调动记录，就连大的赏罚也都被记录在册子上。

等宝笙回来时，她端着的托盘上放了好几本厚厚的名册，都有些端不住了。

“三姑娘，这是目前在府内当差的下人册子。您要是想看之前的，那就还有好几本。”宝笙把名册放下之后，有几分气喘吁吁道，“刚才我端着名册进来，外面那些人都瞪大眼睛看呢。还有人上来朝我打探，说只是选教养嬷嬷，何必把全部下人的名册都拿进来，只在她们几个脸熟的里面选一个可心的就是了。”

闻言，顾红秩皱了皱眉，问道，“是谁说的这话？”

宝笙凑近了一些，低声说，“是陈嬷嬷。”

顾红秩大致能把陈氏和她的脸对上号，顿了一下后又道，“这位陈嬷嬷好像有两个女儿，如今也都在内院里当值？她们都是谁房里的？这个陈嬷嬷又是管的哪一块？”

说到这个，宝笙看了一眼顾红娣，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说。顾红娣对她道，“但说无妨。以后记着，你能对我说的，都可以对三姑娘说。”

领了主子的命，宝笙对顾红秩欠了欠身，随即道，“陈嬷嬷负责管打更查房事宜，每到太阳落下，几道门上锁的事也都由她管。她的两个女儿，一个在四少爷房里当大丫鬟，一个就在大小姐房里，因为年纪尚轻所以只在外间伺候。”

顾红秩点头，又想到什么，“四弟房里有个叫巧儿的，瓜子脸柳叶眉，生得有几分俏，可是陈嬷嬷的女儿？她平日里的德行秉性怎么样？能在四弟房里当大丫鬟的，在主子面前肯定挑不出错处，但底下的丫鬟婆子们是说她好，还是说她不好呢？”

“正是她。”提到巧儿，宝笙犹豫了一下，如实说，“巧儿妹妹倒是能干，只是在四少爷房里的人缘不太好。大概是她太要强了些，有些事情上不知避让，也不知宽容他人，所以四少爷房中的姐妹常有背后议论她的。”

其实她已经说得很含蓄客气了，要知道巧儿的毛病也绝不只是太要强而已。

顾红秩微眯起眼睛，她想起上一世时曾和巧儿打过几次交道。那时她就隐约觉得，这个丫鬟心眼比别人要多一些，而且看她四弟的眼神，总是带着些许丫鬟不该有的暧昧。

只是那时顾红秩满心思都扑在自己的事情上，没太在意四弟身边这个大丫鬟，也未去考虑那些眼神后的用意。

现在想来，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巧儿是对她四弟动了心思，或是单纯看中她四弟这个人，或是看中他安国公府嫡出少爷的身份地位，想要长久地留下来做房里人，又恰好有几分姿色，便烟视媚行，想要和她四弟眉来眼去。

巧儿有这样的行为心思，和她一同伺候四少爷的丫鬟婆子当然都察觉到了些许，再加上她平日里对待这些人行事傲慢，这些人不服她也是正常。

顾红秩并不是格外看重礼教，实际上她能理解巧儿对顾崇朴的几分心思，也不想过多苛责什么。

若现在没有朱府、沈府还有无数藏在暗中的眼睛对安国公府虎视眈眈，她也懒得管她四弟房里的丫鬟有没有卖弄风情，但眼下她四弟马上就要进宫当御前侍卫，她绝不想四弟在这个当口传出什么风流韵事。

世家子弟中固然多的是在成婚前先纳妾收房里人的，却别忘了，现在朝中主流仍视在获取功名前就亲近女色为放浪形骸的表现，安国公府这一辈的两个男孩本来就有不喜读书的坏名声，若再被扣上放浪形骸的帽子，以后想摘都摘不掉。

顾红秩必须为她四弟的前途考虑。

她走到桌前拿起笔，在砚台上沾了黑墨，然后在一张崭新的宣纸上写了陈氏二字，又在旁边写下巧儿之名。随即，她又问宝笙，“陈嬷嬷的小女儿叫什么？”

宝笙微笑着说，“叫碧扇。碧海青天夜夜心的碧，扇子的扇。她原本不叫这名字，这是瑾儿少爷给她取的。”

说完，宝笙就见顾红秩似是愣住了。

她还以为顾红秩是不明白玄瑾怎么会给一个小丫头起名字，又解释道，“有一日瑾儿少爷在书房念书，刚好念到那句诗，又刚好碧扇头一天进院子来。吴奶奶在书房外面问了她的原名，说这名字太拗口了，要给她改，想了个金簪这样的，瑾儿少爷听了就说，不如就取碧扇二字。”

顾红秩眼睫微颤，没想到今生这么快又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

重生前楚氏在她床前说的话，她一字不差地记得。碧扇曾是朱府陷害她二姐最关键的那把钥匙，而她被蒙在鼓里做了递出钥匙的那个人。

她不知道上一世时，碧扇是否也被蒙骗才做了那样的事，但她不能用平常心看待这个丫鬟。

碧扇和细儿当年都是一同给她陪嫁的丫鬟，命运却截然不同。

“三姑娘？”宝笙见顾红秩一直没说话，唤了一声。

顾红秩回过神，抬头对她笑笑，没说什么，只是在宣纸上又写下碧扇的名字，下笔时力道加重，水墨晕开了些许，让这两个字看上去像是一团污秽。

·

椒房宫里，朱皇后听到女官拢纱说的话，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旁边伺候的宫女刚忙给她捶背的捶背，递水的递水，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涨红着脸道，“你们都下去。”

几个宫女太监朝她欠身，然后就恭敬有度地退到殿外，拢纱也要离开，却被朱皇后叫住，“你留下。”

闻言，拢纱又规规矩矩地站在朱皇后面前，听她冷笑道，“若真是下毒行刺，她顾三娘怎么可能还毫发无伤？本宫就不信她真那么命大。依本宫说，戏楼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她和燕王攒通好了，自己用的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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