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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大亮,日光明晃晃的有些刺目,但此刻诏狱深邃的甬道里,却昏暗而压抑,旁侧冰冷的石壁上,沁着丝丝绝望和血腥的气息。
李墨白在狱卒的带领下,缓缓地走在甬道上,既害怕又急切。
折子已经递上去了,留给他的时间,已是寥寥无几。
萧逸费尽心思安排,他才得以进入这皇宫内极其私密的诏狱。他知道,于萧逸而言,做这些事早已挑战了皇帝的底线。
李墨白又忆起方才赴东宫与萧逸的谈话:
“微臣从未求过殿下,如今有一事相求,望殿下能应允。”
萧逸清隽矜贵的脸上棱角分明、眸光幽深,这皇宫里珍馐玉食,可他与在黎州时相比,竟消瘦暗淡了许多,“先生不妨直言。”
“世道艰难,人心不古,赵青汐她……还请殿下代为照拂。”
萧逸闻言,眸光明显震了一下,“孤无法允诺,你可问过青汐愿不愿意?她不是物件,被我们推来让去的托付。”
但这话甫一出口,他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里染上不忍,“先生你想代她受死?”
李墨白面色坦然地看着他:“这是唯一的法子。”
狱卒在一个幽暗的牢房前停下,用随身的钥匙将牢门打开,“李大人,奴才先退下了。”
李墨白点点头,他的脚步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走进牢房。
赵青汐单薄的身子孤单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李墨白胸腔中的疼痛汹涌着,找不到出口,终化作濯濯男儿泪,自眼中溢出。
他跪在地上仔细查看她的身子,所幸并没有受刑,只是云鬓上有水渍,应是被冷水泼过面,气息虽微弱,倒也应能撑到从这里出去。
许是诏狱的人对着一个昏迷之人觉得无趣,又或许,是萧逸早就心有不舍,在暗中相助。他早该知道,萧逸情深如许,即便未曾受他托付,亦会顾着她。
他自衣袖中拿出帕子,轻柔地擦拭她额上和鬓上的水渍,打开随身带来的水囊,怕她在昏迷中呛着,便唇对唇地一点点喂到她口中。
待完成这一切,李墨白坐在地上,将她抱在怀里,就这样不发一言地抱着,感受着她的体温,一滴泪缓缓落在她脸上,许是这泪滴太过沉重,她仿若有感知般,睫毛轻轻颤动。
狱卒进来请他出去时,他知道暗卫们应已围在诏狱外了,
他将她头上的花簪取下揣在怀里,俯下身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汐儿,若我还能有魂魄,看到你好好的,定会欢喜。”
这应是他此生说过最肉麻的话吧,李墨白的唇角牵起一丝自嘲的笑意,她曾说过他像千年寒冰,不曾想自己这块冷硬寒冰,却不知从何时起竟变得如此婆婆妈妈。
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诏狱,身后赵青汐紧闭的双眸,静悄悄地滑落一滴清泪。
——————
赵青汐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自己并不在相府小院,这地方未曾来过,却莫名有着熟悉之人的气息。
楠筝坐在旁边,又哭又笑:“小姐,你可终于醒了。”
接着便奔到屋外去喊人:“沈夫子!沈夫子!小姐醒了!”
赵青汐面目疑惑地看着匆匆踏入房内的沈书瑜,“夫子,你不是回玄臻谷了吗?我......我不是入了诏狱吗?怎会在这里?”
沈书瑜眼眶红红的,内心更是想哭,刚到玄臻谷屋都还没进,就收到飞鸽传书求他速速赶回京都,他透过屋门看着里面的床榻,一度伤心得涕泪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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