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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安华像是一个受了惊的孩子,看看身后,又看看旁边的铁向南,表情很不自然。
刚才的那种感觉,对赵安华来说,非常的真实,就像是真的有个小孩,拽了一下他的衣服,而他也看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迹斑斑,儿子死的时候,才只有不到两岁,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刚才赵安华看到的那个小男孩,明明应该有三四岁,说话也非常的流利,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他的儿子,更要命的是,刚才他的手,好像是碰到了那个小男孩,有点温温的,像是碰到了一个装满温水的玻璃杯一样。
很多个夜晚,他都能看到自己的儿子,不过都是在梦中,睡在自己的怀里,浑身上下都是血,不管他怎么擦,就是擦不干净,而怀里的儿子,就像是一个冰块,没有人任何的温度,现在虽然是晚上,不过他没有睡着,更没有喝醉,没想到也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刚才。”赵安华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给铁向南解释刚才看到和听到的一切,明明只是个幻觉,却那么的真实,真实到他甚至会以为,自己的孩子真的就是长大了,只不过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刚才怎么了?”铁向南没有注意到赵安华的表情,跟着他又看了看后面,除了墙壁和散乱在地上的衣服,什么都没有。
“没什么,我继续看看。”赵安华没有接着之前的话题,低下头继续看那个案子。
虽然不再提,但是手里的案子他已经看不下去了,时不时的回回头看看,觉得这件事有点诡异,他很念想自己的儿子,但却从来没有在清醒的时候看到过他,
虽然诡异,但他心里却还有些期待,之前看到的那种场景,能够重新出现一次,至少能够让他仔细的看看慢慢长大的儿子。
铁向南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赵安华一遍一遍的回头,到底是在看什么,但他隐约觉得,今天可能白来了,赵安华严重不再状态,之前那种敏锐的眼神,也早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黑眼圈。
他已经有两三年没有见过赵安华了,根本就不知道他现在的巨大变化,而他对于赵安华的印象,也仅仅只是停留在两三年之前,当初他的家庭出现变故的时候,铁向南试着找过他,却没有找到任何的居住地址,甚至他还偷偷调用了整个城市的监控,也没能发现赵安华的身影,如果不是赵安华用自己的身份证租下了这个地下室,恐怕铁向南一直找不到他。
铁向南觉得有点可惜,明明就是破案的一个天才,现在却被生活打击的像个乞丐,有钱有住的地方,却租这么一个比厕所大一点的地方,吃了上顿没下顿,好好的才华,慢慢的流失。
他想起来之前自己曾经看看过的一部电影,讲的是一个问题少年和大学的数学教授的故事,问题少年整天打架,或者就是偷东西,甚至是抢劫,而那个少年却又极具天赋,曾经在法庭上自己为自己辩护,赢得了无罪,在数学上就更加的有天赋了。
大学教授发现了隐藏在学校中,打扫卫生的这个天才,三番五次的拜访,想要那个少年走上正规,好好的利用自己的才华,而那个大学教授,努力学习了一辈子,才勉强是走到了现在这种地位。
他很欣赏少年的才华,同时又非常的嫉妒,甚至希望那种才华能够转移到自己的身上,而不是被那个少年自暴自弃的白白浪费掉。好在那部电影当中,少年并没有继续这么放弃着,他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大学教授也算是功德圆满。
铁向南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那个大学教授,而旁边坐着,非常不安分的赵安华,就是电影中的那个问题少年,他很欣赏赵安华的才华,但同时又非常的嫉妒,为什么自己这么努力,这种才华却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身上,而拥有这种才华的人,现在却像个失败者一样,慢慢的让才华消失。
赵安华虽然已经两三年没有接触过任何的刑侦案件,但之前积累下来的那些经验帮了他很大一个忙,他没有出丑,试着给铁向南提供了一个方向,不过他也明确表示,自己不会再做刑警这个职业,他承受不了回忆的痛苦。
铁向南也没有勉强,留下了一个名片,希望有一天他想明白的时候,能够联系一下自己,不管怎么样,他都不需要赵安华的那种才华,被他白白的浪费掉。
铁向南走后,赵安华就一直坐在地上,面对着墙壁,看着之前小男孩出现的那个地方,一直等着,甚至他故意让自己的眼睛花掉,好让自己能够再见到自己的儿子。
这招不行,他又想了另外一个招数,关上了灯,屋里顿时就黑了下来,外面的路灯根本就照不进来,而地下车库在没有车子进来的时候,声控灯也不亮,赵安华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是摸索着找到了自己刚才坐着的地方,继续面朝着墙壁,心里热切的期盼着。
这个办法仍旧不管用,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屋里本来就乱的东西,被他仍的到处都是,地上的那个床垫子也被他给掀了起来,扔到了一边,蹲在地上抱着头痛哭。
哭了一会,又站起来跑到吧台的位置,抓了一瓶酒,疯狂的灌进自己的胃里面,希望能够在醉的不省人事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儿子,哪怕就只看到一眼也行。
酒精上头,赵安华喝的有点多,天地一旋转,他弯腰扶着地面就吐了起来,一直吐到嘴里开始发苦,他才停下来,走到之前小男孩出现的那个地方,慢慢的坐下来,躺到了地上。
他的姿势很奇怪,微微的蜷着腿,一直胳膊枕在脑袋的下面,另外一只胳膊则晴晴的平放,好像他的怀里,真的就睡着一个小男孩,后背紧紧地贴着他的胸口,两只小脚放在他蜷着的腿上。
睡着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正赶往案发现场,而房间里一直有孩子的哭闹声和老婆夹杂着哭泣的乞求声。
“爸爸来了,爸爸保护你。”赵安华嘴里喊着,蹭蹭蹭的爬楼,三步并作两步,急切的心情似乎要下一秒钟就出现在门口。
好不容易爬上来,到了门口的时候,屋里面小孩子的哭闹声却停止了,就连他老婆的乞求声也没有了,他撞开门,只看到了屋里的血和站在前面窗户口,拿着刀笑的绑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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