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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什么?”白翎摆出一副虚心听教的态度,把白翦哄得很开心,道:“就比如拿东京这些年最被人挂在心上的事儿,太子和魏侯来说罢,魏侯喜欢喝酒,他开宴会肯定少不了酒。”
“哦,你还和魏侯出去吃酒啊?”白翎眯了眯眼睛。
白翦缩了缩脖子:“就是日常交往,两边我都去,又不涉及党政,姐,你要这么上纲上线我就不说了。”
“好好好,你先说,之后我们再来算这件事。”
“比如魏侯喜欢喝酒,喜欢别人捧着他,对自己身边朋友都特别大方,那被他请的人肯定也知道他的性格,一般魏侯酒过三巡,就开始胡说八道,连太傅管他管得太严都要说出来不满一顿,下面的人就通过这个来猜测他的意思——后来渐渐传开魏侯的太傅能力有缺,教导太子失职,这不就成了人言,那你说这是真的‘人言’,还是魏侯自己的看法呢?”白翦道,“再深处想想,魏侯自己知不知道这帮人捧着他,他说梦话都有人当圣旨听,他会不会故意透露什么呢?”
白翦正在兴头上,索性继续说:“再同你说件事情,就之前,太子的车马在闹市碾死了人,立刻就有无数人上折子参太子草菅人命,结果王上回去把太子府当天管马的人都杀了,然后又说那两天是清明,太子思念亡母,一来二去就成了太子思念亡母过度,被人钻了空子买通了马倌,给马喂了疯药,才出了这事——这也是人言。”
“姐姐再想想,史书上多少次大臣和君王不和睦,大臣们用的几招要不就是挂冠回家,要不就是跪门极谏,说到底不就是用‘人言’来逼迫别人实现自己的目标,区别只在于君主到底会不会被‘人言’所逼呢?”白翦手中的花生剥着手累,索性拿牙齿咬,唔噜唔噜地滔滔不绝。
“事实究竟是人们自己传开的,还是有心人推动的,其实不难看出来吧。”白翦摆摆手,将手中的一把花生壳包起来,“真正有能耐的自己就会推着所谓的‘人言’走了,没能耐的才会被人言推着走,历史上那些真的被‘跪门极谏’给逼退了君主,几个又能在后面是真的能放开手脚做事的?”
白翎笑了笑:“看来你是不会被几句‘人言可畏’打倒的了。”
白翦摇摇头:“如果是我,我压根不会让不利于我的‘人言’出现。”
白翎踢了他一下:“什么坐姿,坐直了。”
尽管不是很喜欢白翦过于自信而张狂的样子,白翎依然不得不感慨,比起她和严峣,白翦在人际方面的天赋要高多了。
“这不是在自己家里吗,管那么多干嘛?”白翦嘟嘟囔囔道,勉强坐直了身子,又被白翎训把花生壳到处乱丢,于是只能起身整理地上的花生皮。
“我还没纠结你和三王子走那么近的事情呢。”白翎道,“三王子自己不顶事,但背后的冯尚书和淑妃娘娘难道是好相与的,你且小心点吧,改日把自己折进去事小,再把定远侯府折进去可就热闹了。”
白翦道:“放心吧,要请我,他们可比我们还要小心,毕竟一个不好就是勾结手握兵权的官员,哪个君王不担心这个。每次要是请我的局,必然是要呼呼啦啦地请一堆人去,这些人还不一定都是三王子的支持者,甚至一半都是朝中的‘清流’们,为的就是防止被说结党营私。”说道“清流”时,白翦的语气颇为讽刺,显然并不真的觉得这些“清流”们名副其实。
白翎叹了口气:“你若是在东京,母亲该省多少精力。”
“可别,我还是要待在这边的。”白翦道,“说到底定远侯府犯不着投靠某一个王子,是他们来巴结我们,母亲在东京的达官显贵之中混了多少年了,难道还拒绝不了吗?我真留在东京说不定哪天真因为乱说话惹事呢,那时候侯府才是真的摘不出来了。”白翦生怕白翎觉得他适合在东京搞政斗,给他发配回东京去。
再说起来,也就白翦觉得回东京是“发配”了。
“下次若是再采买,就该直接让你去。”白翎道,“之前我上的表中提到,说请再调一批粮草来,不过答应不答应肯定都是年后了。”
“再调?”白翦想了想,“好像不缺粮草吧,是......你在燕北城发现了什么?”
“粮价涨的有点厉害,不过可能也是因为唐国本来粮食的价格就比东京高,还是从国内调吧。”
白翦皱皱眉:“之前我听母亲说这两年收成一般,算不上丰收,但也没什么天灾,应该不至于。”
“最好没事,有备无患。”白翎总结道,“用了早饭没?”
“吃了个炊饼。”
“正好羊到了那中午留这儿,我们起个铜锅?”白翎道。
“好。”白翦立刻起身,“我去叫他们宰羊去。”临到门口,却忽然想起来:“姐,你的羊是从哪儿弄到的。”
“柔然人那儿。”白翎道。
“他们肯卖?”白翦惊讶道。
“嗯......用茶叶换的。”白翎懒得再解释楼樾的事情,到时候越解释越麻烦。
白翦皱眉:“那这事可得瞒着,最好说我们拿银子买的,或者说抢来的都行。”
“放心,我本就自己带着几个亲兵去谈的,定远军的人,嘴严是必须的。”
白翦点点头:“我去安排了。”刚走了两步,忽然又折返道,“我能叫他们开坛子酒吗?”
“你说呢?”白翎柳眉一竖。
“水酒,就喝一杯,要不也太没感觉了。”白翦讨价还价道。
白翎挥手赶他:“那说好了一杯,多了你下次再别想。”
夏国,京城。
萧澈看着眼前的沸腾的铜锅和各色菜品,旁边是今年的金茎露,却完全没有动筷子的心情。
原因无他,自然还是自己的三弟弟。
萧澈满脑子都是案几上那些个参冯尚书靠魏侯和后宫裙带,结党营私,圈占民田,欺男霸女的折子,眼前是铜锅蒸腾的香气,只觉得头一阵一阵的疼,太子殿下的心情不好,东宫的宫女太监自然也不敢喘气,恨不得走路都没动静,生怕自己一个不对吃了挂落。
于是整个东宫的气氛安静的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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