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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神也会孤单（第2页）

正如所有灵体一样，他们有着一些未卜先知的能力。今天外婆的身体突然硬朗了起来，她说要趁着这个机会带我去巫女供奉颂神的神庙。她怕自己以后再没机会带我来这里，这让我心里一阵刺痛，妈妈说这是回光返照，这代表我外婆离自己的大限迈进了一大步。

推开沉重的木门，蒙尘的神庙第一次为好奇它的孩子敞开了大门。这座神庙是这个国家最早供奉颂神的庙祠，用外婆的话说，这小小的几平方米间每一寸木板都残留着巫女朝圣时点燃檀香时的味道。每一把香灰都是沉睡过的回忆。

颂神的雕像用红色的布罩住全部，我看着那座雕像的轮廓，好像它在等着我把它身上的布揭开。

“抱歉啊，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很久不来看你了，很寂寞吧。”外婆取出放在袖间的檀香，缓缓点燃。这句话是她对神像说的，边说边把我引到了身前。“来吧，孩子，看看我们巫女供奉的神明吧。”

外婆牵着我的手，“今后这孩子就拜托你了。”

红布顺着雕像的弧度慢慢垂到了我的脚边，映入我瞳孔中的面孔熟悉无比。只是他穿着巫女一样的长衣，头发垂到了胸前，戴着金子一样的厚重挂饰。他的眼睛微微垂下，嘴唇好似要说话一样微张。

“瞧，我们神灵从不骗人的。”少年的声音从我身畔响起。

X月X日

少年和我抱怨了一天为什么不和他说话，他明明一点都没说谎。

我今天没有心思理会他，更没心思练习颂神之歌。

外婆看出了我心事重重，便没安排我练习，而是把我叫到了房间询问着原因。

我不敢对外婆隐瞒，一五一十的说出了一切。我没想到的是，外婆用短短的一句话总结了她要表达的全部。“我早就全知道了。”

什么？

看着窗外缠绕的藤蔓，外婆对我说出了她年轻时成为巫女的故事。我从来不敢相信，外婆在我十二年来营造出来的固执形象并不是真正的她。

她像我这么大时，也厌恶过这个身份，她觉得信仰神明是对自己力量的不信任，所以才寄希望于那些土筑泥砌的偶像。直到他看见湖边那个孤单的少年时，才知道她之前的想法都错了。

人信任神明，其实畏惧多于崇拜。正如传说中的那样，作为次品的人类肯定在觊觎完美的神明，因为他能做到人类做不到的事情。但人类的信任都是基于索取，只有少许的人真的遵从了神的教条，他们只是在打着神的旗号完成自己的私欲罢了。

颂神就是这样的存在，真正回馈他的人只有这些把供奉他当做己任的巫女，也是他唯一可以称为朋友的存在。

“神能和人做朋友？”神比人类万能太多，强大太多。这样的他们会和渺小的人类做朋友？

“自大只是人类的毛病，孩子。”这就是人永远比不上神的原因，理性，强大，尊贵。而人们却喜欢和愚昧无知为伍，在欲望的泥潭越陷越深。

颂神很强大，但他很容易孤单，这就是外婆会和他成为朋友的原因。

“神也会孤单？”

“有何不可？”情感是最自由的东西，即使是理性的神在岁月的长河里恐怕也会寂寞。颂神就是个例子，何况他还是个小孩子。

“我有几十年没看见他了，他还好吗？”外婆像我描述过那个时候颂神的模样，和雕像穿着很像，带着我之前说过的又重又沉的首饰。

“还好，只是样子变了，他穿着我们小学的运动服，刚开始还以为他是死掉的学生呢。”难怪那个时候我跳的驱邪仪式没有什么用，他是神，那是属于他自己的法术，怎么可能会对他有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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