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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无限风流加更（第1页）

u0003E褚栖月明白，顾红秩不是真的在质疑曾因是否有能力掌管中书省，她这么说只是想从他口中探到曾因的深浅。她能将他的见解视为她心中看人的尺度，这让他有几分说不出的自在。

“这两人的最大区别在于，朱公爷用人唯亲，而曾侍郎用人唯贤。”

他耐着性子，朝顾红秩娓娓道来：

“凡事有利有弊，有人欢喜就有人愁。但我可以肯定，中书省到了曾因手里，对大周来说是好事，对那些真正有能力的官吏来说也是好事。曾因为官清正却不迂腐，恪守底线又懂得变通，皇兄让他来接手中书省是明智之举。这次皇兄对曾因委以重任，还有要暗中除掉朱公爷留在中书省的那些亲信的意思。只是朱公爷这一去可能就回不来了，就算日后皇兄改变主意将他召回中书省，他也会发现中书省不再有他的位置。”

常在黑暗中生活的人已经习惯了黑暗，可一旦他们见识到光明，就再难忍受黑暗。把朱非石比作暗，将曾因比作光，这是有些不尽然，但大致也差不了多少。

“我明白了。”

顾红秩感激地望着褚栖月，感觉听他这么一讲，对于那些复杂的朝中局势，她看得比以前透彻了很多。她此刻对褚栖月多了敬佩，就算他不是她未来的夫君，她对这样有见解有头脑的人也会多看几眼。他愿意不厌其烦地告诉她这些，她等于是受教了。

褚栖月看到她脸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敬意，心里有些爽快，但又贪心地想如果这不只是敬意就好了。看她的神情，她就像是把他当成了能传道解惑的先生一样。

但他要的可不是她把他当成先生。

他又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顾红秩开口求他帮忙，让曾因给她的两个弟弟当西席。眼看就快要到安国公府所在的那一趟街，她仍然只是沉默地坐着，他心里微沉。

虽然她什么都不说，但他什么都明白。她不说，不求他帮忙，是因为她不想麻烦他，不想利用他，是因为她仍然把他当做外人，认为求他帮忙，就是在麻烦他，在利用他。

但她不知道，她想让他做什么，甚至都不用求他。她让他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可是这样的话，他现在怎么能说出来呢？他说出来也只会吓到她，让她想得更多而已。所以他什么都不能说。将心比心，如果是他忽然碰到一个掏心掏肺对自己好，却不求回报又非亲非故的人，他也会迟疑戒备，这怨不得她。

当初他选择让她忘记前尘时，他就决定一人承担所有苦果，现在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他深深看着她。只要她好，他就好。

顾红秩放下车帘，感觉褚栖月在看着自己，蓦然回过头，他却只是正襟危坐。她只当是自己的感觉错了，思索了一番，然后尽量显得不那么奇怪地说，“你上次说你想听破阵曲，你现在还想听吗？”

这话问出口她又在心里叹了口气，听起来还是太奇怪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更不用说褚栖月会怎么想。

但褚栖月却是眼睛一亮，就用那种像小狗一样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说，“你要给我弹吗？”

顾红秩有些尴尬。

他能猜出来不奇怪，而她明明不是容易害羞的人，在他面前却莫名的脸皮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尴尬个什么劲儿。被褚栖月注视着，她又勉强装出镇定自若，大大方方的样子说：

“是啊，你想听吗？”

褚栖月看这她的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毫不犹豫地点头，“想。”

“再等我几日，等我把这首曲子练到能拿得出手。”看他像个吃到糖的小孩子似的笑得那么开心，顾红秩也跟着笑了一下，“你等我，好不好？”

“好。”

他说好这个字时，尾音上扬，异常的甜腻，还带着几分软糯。顾红秩被他撩得心里痒痒，只觉得现在的他，又和之前在长公主府的跑马场千钧一发之际时勒住惊马救了她，还有刚才那个对中书省变动侃侃而谈的他变得不太一样。

究竟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出来，但她忽然觉得，他侧身时蹭过她鼻尖的发丝好像都变得柔软了。

“那你什么时候能练好弹给我听？”

偏偏他还撒娇似的凑近了看着她，好像长出了小狗的尾巴，朝她摇了摇。

“等。”

“等多久？”

“到时候我会约你出来，请燕王殿下赏脸就是了。”

“你不乖，又叫我殿下。”

说着，他又凑近了一些，知道他和顾红秩身体挨着身体，到达了一个近乎于逾越礼教的亲密距离。顾红秩的呼吸有些发紧，她的睫毛微微颤了颤，随即道，“从云，到时候我会下名帖请你，这样总行了吧？”

褚栖月笑得像偷腥的猫，这是顾红秩不知第几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得逞般的笑容了。她忍不住道，“亏你还是堂堂亲王爷，怎么总是欺负民女我这个小姑娘？”

“你可不是普通的小姑娘。”褚栖月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挑眉道，“别忘了，你是本王未过门的王妃，是我媳妇儿。”

“媳妇儿”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格外接地气，还有一点滑稽。顾红秩噗通一声就笑了，心里却又有点暖意。褚栖月见她笑得一双美目都弯了起来，松开她的下巴，又屈起食指刮了刮她秀气小巧的鼻尖。

“你啊。”

他像是感慨，也像是叹息抱怨，却又好像道尽了无限风流。

等顾红秩回到安国公府的内院时，顾崇朴已经在她屋里等了很久。自从上次一家人用过晚膳后，顾崇朴就有了脱胎换骨似的变化，整个人都得文雅了很多，从不知人间冷暖的纨绔少爷，变得真有了几分世家公子谦逊有礼的风度。

此刻他像是小白杨立在清烟苑的书房里，不知站了多久，以往被吊儿郎当的孩子气拖累的俊秀好模样，终于焕发出少年郎的朝气，让顾红秩看了一时都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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