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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点到名的沈芊禾拿袖子抹了两下嘴边的血渍,咬牙切齿道:“一个丫鬟的话,谁信!说不准就是你故意栽赃到我身上的呢!”
如安一个眼神飞过去,她旁边那个四肢修长的丫鬟反手就是一掌:“没有郡主的令,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刘岚绝望地呜咽了几声,知道自己逃不过去了,索性把事情一股脑儿都抖了出来:“姑娘和老夫人去给二姑娘看诊后,二姑娘就有意无意地去院子外面拦着奴婢,起先也只是说看好我,想要了我去青荷院伺候。后头又给我老娘塞了不少银子,这才得了几天安生日子,我心里感激二姑娘,可我的身契还捏在三姑娘手里,一时半会是走不了的,二姑娘就出了个主意,说只要三姑娘犯了错,让老爷伤了心,她再趁机把我要过去,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沈归荑深深地望了一眼沈芊禾:“所以你就把药方改了?我可记得你不会写字。”
刘岚面色发白,似放弃挣扎了:“二姑娘也并不知道姑娘要去给刘姑娘看诊,前些天她教了我写“拾”这个字,只等着后头有机会了,能在三姑娘给人写方子后悄悄添上一笔,反正拿去抓药的小二也不会太仔细,分辨不出来……”
柳桃听得气红了眼,咬着唇忍不住颤抖:“你好毒的心思!那药的用量是多了一点都会出问题!我们姑娘的一条命差点就折在你这个毒妇手里!!亏我当时还感激你追上来给我送方子!”
刘子妗感到一阵后怕,想起昨天夜里胸口那一团火辣辣的热气,明明冷地发抖,五脏六腑却好似快燃起来一样。
好几次,她都以为自己熬不过去了,今日天还未亮,院子里就闯进来个红衣少女,经过一顿铺天盖地的折腾,吐得连眼睛都看不清人了,才觉得体内稍稍舒服了些。
“多谢郡主救命之恩。”刘子妗半个身子靠在柳桃身上,歪歪扭扭地行了个礼。
“无妨,本郡主就是见不得谋害性命这种事!”如安拿手肘怼了一下沈归荑的后背,“沈妹妹,这事你怎么看?这丫头可是你院子里的,我们旁人说的都做不得数。”
沈归荑心中感激,如安明显在给她找场子呢,谁家处置下人做决定的不是一家之主?再不济都应该是统管内院的大夫人来抉择。
她那句“旁人都做不得数”,显然是说给沈荇语听的。
“我不过是受了些流言的置喙,真要说起来也是无关痛痒的。”沈归荑摇了摇头,说得云淡风轻。
刘岚扬起脸愕然地望着她,以为自己逃过一劫。
哪知道沈归荑施施然地走到刘一念面前,浅浅福了身:“说到底受了痛苦折磨的还是刘家二姑娘,她才更应该来做这个决定,刘岚这个蠢货的命,是生是死我都不插手。”
刘子妗犹豫了一会,才期期艾艾地去看了下刘一念的脸色:“全听爹爹的。”
刘一念干咳了两声,在屋子里扫视了一遍,眼神最后落在如安身上。
“一个丫鬟的命我刘家要来做甚?但我儿受的苦不能不算,这样吧,把她逐出城去,往后不得再进城里来……至于手续文书,还要麻烦沈大人去府衙跑一趟。”
沈荇语忙不迭地接话:“不麻烦不麻烦,这是应该的。”
“可这丫鬟本就是受人指使……”刘一念语气一顿,看向被丫鬟押住手的沈芊禾问,“不知沈二姑娘这里,沈大人做何安排?”
“这……自然是要把这个逆子禁足在家,让她这半年都在家中抄经书念佛文,还替刘二姑娘积福。”沈荇语沉思片刻,竟过去刘子妗面前拱手行礼。
一个晚辈如何受得起这礼?吓得刘子妗连连后退,小脸是又羞又急,不敢去扶,只得虚虚地拿手往上抬。
刘一念眉毛一皱,挡在刘子妗面前:“就这样?”
沈荇语侧过头同周淑慎对视一眼,赶忙陪笑:“那……便移去郊外的庄子?”
“那种地方哪里是禾儿这样娇滴滴的姑娘能入住的!”姜素素跪倒在沈荇语脚边,抱着他的腿抹眼泪,“老爷,你可怜可怜禾儿这孩子吧,她不过是开了个玩笑,再说刘姑娘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吗?”
“玩笑?你可歇停会吧!”沈荇语一脚把她踹开,指着她痛心疾首地骂道,“禾儿会这样都是你惯的!你这个当娘的是好的不教尽教些歪门邪道的!晚点我再来收拾你!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
看着唱独角戏的沈荇语,沈归荑竟心生寒意,曾经她觉得这个父亲虽说不上公平公正,起码对自己是尊敬呵护有佳的。
可如今,他却这样偏袒二房母女,借机让人把姜素素带下去,无非是想保全她,一会刘一念问责的时候,也可以打几个敷衍就过去了。
姜素素被两个婆子架着带了出去,沈荇语不动声色地缓了口气。
“沈大人果真是能大义灭亲之人,佩服佩服!”刘一念笑了笑,转身冲着柳桃摆摆手,又对着最上面的沈老夫人行了个礼,说道,“天色已晚,我就不继续叨扰了,小女还有药等着回家去服下。”
沈老夫人从堂上走下来,路过刘一念时颔首回了个礼,她笑盈盈地去拉住刘子妗的手腕,把自己腕上那个玛瑙凤凰玉镯掳到刘子妗手上。
“老夫人,这不可。”
“哎,受着!不知道你因为我家这个孽障受了这样的罪,这个镯子全当个戴着玩的玩意儿,还希望你这孩子心里不要留了气才好啊……”沈老夫人拉过刘子妗的手,陪同着走到云鹊堂门口,“你同我们家三丫头,大丫头,那年纪都差不多的,有机会还是能坐在一起,那几个姊妹说说笑笑的,才热闹喃!”
刘子妗眼角泛起泪花,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温顺和蔼的话,其实也怪不的她,她从小就被丢在刘府后院,没人管没人疼的,全靠一股坚韧的劲儿活了下来。
“老夫人放心,我心里有谱的,三姑娘救了我,我都记在心里,等子妗身子骨好了,再来沈府同大姑娘三姑娘作伴。”
“哎,这就好,这就好。”沈老夫人满意地看了她一眼,嘱咐了几句柳桃这两日的注意事项,便站在屋檐下目送几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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