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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0015村长媳妇十分热情,见他们还没有吃午饭,便将中午剩下的饭菜拿出来热了热,还不好意思地说:“家里也拿不出什么贵重的东西,只能让你们吃些剩饭剩菜了。”
望着村长家没有任何装饰的土屋,辛望舒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他们四个人可能把人家的晚饭都给吃了。
方知有和秦不晚走过去说:“大娘,我们来帮你吧。”
她们几个人在厨房里忙的时候,辛望舒看见了坐在堂屋门槛上抽旱烟的村长,犹豫了一下便走了过去。
“村长,您是在想刚刚的事吗?”
说实话,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深深感受到了什么叫“命如草芥”。但是尽管如此,像黑丫娘这种摆明了送闺女去死的,也还是不多见的。
村长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目光沧桑又哀戚。
“现在的日子,苦啊。我年轻的时候,日子尚过得下去,村子里虽不说家家都有余粮,但至少不会被饿死,过年过节还有余钱去买些肉啊糖啊还有小玩意儿热闹热闹,可现在呢?”
“年年征兵,村里的青壮去了一大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今年小麦灌浆的关键时刻,又碰上了旱灾。但官府收秋粮的时候,可不管什么旱灾雨灾,收不齐粮就要找人服役,服役哪儿有完完整整回来的人呢?咱们村里,留下的全是老弱病残。”
“我两个儿子两个孙子,全上了战场,五六年了,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我只当他们已经死在战场上了。两个孙媳妇,我都做主让她们改了嫁,总不能让人家女娃娃年纪轻轻地守活寡。”
“你刚刚看到的黑丫娘,她男人水牛,早几年服劳役的时候被石头砸死了。她一个女人,拉扯着家里五个孩子,也难。”
辛望舒沉默了,小农经济条件下的底层百姓们,根本没有抵御风险的能力。一场天灾,一次伤寒,都能够将他们本就千疮百孔的家庭摧毁。
“朝廷不是发过文吗?若是碰上天灾,县令上了折子,本年的粮税可以延后三年补交。”宗驰书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
村长看了看他,笑道:“洛水来的娃娃,读过书吧?听你说这话,家里还有官府的人?”
宗驰书没说话。
村长也不在意,又说:“朝廷的文,有多少能下到我们这里来呢?县令就是这里的土皇帝,他要今年收粮,还能容你拖到后年吗?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这天下,一天换一个人当家,指望朝廷?哼!朝廷自己都顾不上自己了!”
村长敲了敲烟锅:“今天这个王爷打仗要征兵,明天这个王爷打仗要征粮,他们打得欢,只当这些东西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哪里会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这日子,能过一天是一天吧。”
“村长,我师傅问人准备好了吗?”这时,一个道士打扮的男人走了进来。
村长一见他,立马站起来说:“都准备好了,不会耽误大事的。”
那男人看了看辛望舒和宗驰书,点点头:“样貌不错,也算安静,天神应该会满意的。那行,我就过来问问,待会儿我会带上童男童女的衣服过来,你找个手巧的妇人,给他们好好拾掇拾掇。”
辛望舒皱了皱眉,这道士怕是把他们两个当作晚上祭神的人了。
她对村长说:“这些道士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么?四海为家,倒也说不出是从哪里来的。”村长的语气变得很恭敬:“不过大师确实是有通天的本领,前几天他设坛求雨,当晚大雨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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