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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凤箫恍若未闻,托着孩子的双手轻轻一松,孩子……孩子便瞬间没入了黑冷深沉的湖水之中……
铺天盖地的巨大心痛袭来,我胸腔中一堵,一口鲜血喷了满舱,庄秋水早便踏着湖面疾掠出去,直奔楚凤箫沉子之处,至亭前一个顿身投入湖中去捞孩子,楚凤箫只是在那里带着满面悲怆地发笑:“我绑了石头……我给孩子身上绑了石头……捞上来也没用……早死早投胎,下辈子……下辈子千万别投人胎,尤其不要做男人,不要做……动了情的男人……”
此时的我早已没了任何念头,把手中那孩子放进船舱里后纵身跳进湖中拼命向着云舒溺水的方向游过去——我清楚地记得庄秋水不会游泳,虽然他功夫高强,可那时他为救曾可忆而溺水却绝不是假装出来的,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但我就是知道他不通水性,他自身尚且难保,如何救得了孩子?! 我拼命地游,冰冷的湖水,锥心的刺痛,胃中翻天捣海般的恶心,小腹针扎剪绞般的抽搐,一切都感觉不到,整个躯壳整个神经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游过去,游过去,救孩子,一定要救上来!
“天儿!天儿!快回船上去!”楚凤箫急得喊道,“你的小日子,怎么可以沾冷水!快回船上去!”
小日子?是了,这几天该是来葵水的时候,突发事情太多,连我自己都忘了——我这肉身虽然时常痛经,却从来没有日子不准的时候……
莫非——我——我怀孕了?! ——这是我和楚龙吟的孩子——是他一心一意热切盼望着的孩子——万一因我这一举动而不小心……
我奋力地向前游,只觉小腹的坠痛感愈发强烈,竟突然致使下半身抽起筋来,我无法再划水,一丁点儿力气也用不出来,只好深吸一口气任湖水没顶,等着老天爷冥冥中睁开眼睛眷顾我这个早已伤痕累累的穿越女一回。
就在我几乎憋不住气眼看就要放弃的时候,但觉顶上湖水一阵涌动,紧接着一弯有力的臂膀揽住了我的腰,带着我浮上湖面,我大口地喘着气,没等看清来救我的人是谁,就被他抱着跃出湖面,接连几个纵跳落在了实地上。
“天儿!”两个声音伴着脚步声一起向着我奔过来,我抹去脸上的水,拨开沾在额前的头发循声望去,却见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带着同样的焦急之色冲至面前。
“龙吟……”我颤着声带着哭腔望向其中的一个,“孩子……我的孩子……”
楚龙吟没有接腔,只是一把将我搂进他的怀里狠狠抱住,我听见救我上来的那个人寒声说道:“赶快带丫头回去!小江,看好这个疯子和姓宁的,我再下湖去找姓庄的小子!”
是迅!还有逸王爷的贴身侍卫小江,他们都没事——太好了!可……庄秋水还在湖中……说明我的孩子也……
我在绝望中摇摇欲坠,然而又令自己也感到惊讶地站直了身子,扫视了一眼身边,见我又回到了那亭中,亭里是楚家兄弟、宁子佩、侍卫小江和其它三名侍卫、那名仍在昏迷中的奶娘以及我们来时负责划船的那人。
楚凤箫想走近我,被小江伸臂拦住,只好望着我急道:“天儿,你怎么那么傻!这么冷的湖水,你那身子本就单薄,又不方便,万一将来落下病症来可如何是好?!”一边说着一边去解自己的衣服,“你把湿衣服脱了,先穿我的——你们能否回避一下?!”后面这句是对小江等人说的。 小江等人便望向楚龙吟等他示下,毕竟楚凤箫这一要求并无恶意,何况我是郡主,万一伤了病了他们也怕回去被逸王爷问责。 楚龙吟点了点头,也去解自己身上的衣服,楚凤箫更是完全不理周遭事情,只管边脱衣衫边向着我走过来,道:“回去多喝点热姜糖水,捂好被子发发汗,以前我请郎中给你开的解腹痛的方子可还记得?让他们按方子给你熬药,千万莫再着风着凉了……” 他说话已至我面前,正要将脱下的衣衫递给我,就见旁边突然迅雷不及掩耳地冲出个人来,双手紧紧攥着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奋力刺出——却不是刺向我,而竟是刺向了楚凤箫!
这情况发生得太快,根本没有人能反应得过来,小江他们更是因背向着我而无从发觉,就在这一刹那,只见我身边的楚龙吟飞快地一偏身挡在了楚凤箫的身前……就像很多狗血剧所必不可少的桥段一样,这个人以身挡刀救了那个人,可惜,我们的这部狗血剧中男主角救下的不是女主角,而是他的亲弟弟,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疼爱的亲弟弟。
我看见鲜血飞溅,我看见心口中刀,我看见那个每天用笑脸迎我睁眼送我入眠的男人连一句话还来不及对我说就倒在了地上,我看见楚凤箫睁大了眼睛像个无助的孩子般望着他的哥哥,我看见乔装成宁子佩手下船夫的子衿甩去头上的毡帽露出一张疯狂悲伤的脸挥舞着沾满楚龙吟鲜血的匕首再次向楚凤箫刺去并且嘶吼着“二少爷,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关心那个贱人,你活得那么痛苦,何必呢?!让我帮你——帮你了结这痛苦,只有死才是解脱,我只要你能从此脱离这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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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衿疯了,不顾一切地冲着楚凤箫的前胸刺去,小江飞脚将她踢得栽在了地上昏厥过去,而楚凤箫却似对身边所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般只管怔怔地望着倒在血泊里的楚龙吟,他缓缓蹲下身去,用手轻轻地推他:“大哥……大哥……哥……哥……醒醒,不许贪睡,要上学去了,听到么?你又要迟到了,要挨先生骂了,我可不替你写检查……哥,快醒醒,你说过每天都要同我一起走的,不让那张胖子再欺负我,昨儿李强先被你打断了胳膊,他弟弟已经把他从我这里抢走的书还给我了,你就别生气了……
“哥?你怎么还赖床呢!今儿我们不是有一桩大案要堂审的么?你啊,你总把我当成长不大的小孩子,我不过只比你晚出生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啊!说什么那凶手穷凶极恶怕吓着我,不肯让我同你一起上堂,我就算胆子不大,身边不是还有你呢么?你总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可每次遇到最难最险的事你总是一个人承担,究竟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兄弟?
“哥,你,你睡得太沉了,别这样,别吓我,我害怕,真的,哥,我怕,他们说咱家后花园那间废弃的仓库里有鬼,每到晚上就跑出来专找小孩子下手,扒他们的皮,喝他们的血……哥,我好怕……哥,你醒醒,我想让你抱着我一起睡……像小时候那样,钻一个被窝,听你讲笑话,让你像娘那样拍着我的背给我唱跑了调的摇篮曲儿……”
楚凤箫坐到地上,将楚龙吟的上半身抱起来拥进怀里,白色的中衣被血沾得腥红刺目,他只若未觉,把头埋下来,脸颊贴在楚龙吟的额头上,一只手轻轻地拍着楚龙吟的后背,断断续续地哼唱:“乖凤箫……睡觉觉……猫来了,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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