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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摇头,道:“不是对比手印,是要对比指纹。”
“对比指纹不也是一样的道理么,万一有相像的……”楚凤箫笑道。
“不会,”我笃定摇头,只要是现代人都知道,“这世上没有哪两个人的指纹是完全一样的,只要仔细辨别肯定能找出真凶。”
“你如何确定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指纹?”问话的竟然是庄秋水,这还是我头一次见他主动开口呢,他那双木然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我,等着我给出答案。
我当然不能说是那个世界的科学研究的结果,只好道:“我从一本医书上看来的,可不可信,试过便知。”
“哪位医生能试遍天下人得出这样的结论?”庄秋水居然还认了死理儿,一副刨根问底的样子。
我实在没办法再回答他,只好耸了耸肩敷衍过去。
楚凤箫看着庄秋水一动不动盯着我的样子满脸好笑,忙替我解围道:“如此先按小天儿的法子试试罢,我这就去前厅让那些人摁手印,小天儿要一起去么?”
我不想再见到那些无聊之人,因而摇了摇头道:“我等在这里吧。”
楚凤箫便叮嘱了我几句小心注意安全等语,带着几个衙役往前厅去了。他前脚刚离开,那庄秋水后脚便木头木脑地走到我的面前,道:“是哪本医书上有过这样的结论?”
显然这世上没有相同指纹的说法对他这个古代法医来说是相当有冲击力的一个结论,因为一但能够确定它的真实性,在以后的破案过程中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庄秋水是个“尸痴”,他沉溺于验尸这个工作,就像一个武痴得到了一门新功夫而欣喜若狂一样,他得知了一种新的论点,便锲而不舍地追问起来。
“我实在是记不得了,”虽然不忍心骗他这么一个老实人,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是一本极旧的医书上写的,缺张少页的,连书封都没有,我……我是在一堆垃圾里看到的,也只是随意翻了一翻就丢掉了。”
庄秋水没再问什么,只是直直地看着我,直到把我看得不自在起来,只好道:“我到附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重要线索。”说着便忙不迭地开溜了。
在距那花厅稍远些的地方停下来,轻吁了口气,正觉好笑,忽听见身后有人轻声唤道:“恩公。”
扭过头去,见正是那位曾可忆小姐,身后跟着两名丫鬟正向着我走过来,乍一看见我的脸,曾可忆不由吃了一大惊,连忙小跑着上前至我面前,强压惊慌道:“恩公的脸是怎么了?为何受了伤?”
“不小心划到的,没什么大碍。”见这曾小姐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我再怎样也不好意思再对她假以辞色,只平静地答道。
“脸上是敷过药了么?是什么药?我家里倒有些从宫中得的金创药,不如给恩公拿去敷伤口吧!市井药材难免药性欠佳,不如宫中药材的效果好……”曾可忆急切地道。
“多谢曾小姐,在下脸上这药正是宫中的,不劳小姐操心了。”我淡然有礼地冲她点了点头,想要转身离开,却被曾可忆紧跑了几步拦在身前,瞪大了一双美眸,牢牢地盯着我,道:“恩公脸上伤口如此之深,怎可能是不小心划到的?我与恩公从刚才分开到现在也不过才两个时辰,且据我所知吴家人与宫中并无任何联系,他府中不可能有宫中药材,且今日来赴会的宾客也不可能随时将伤药装在身上,因此恩公脸上的药必是回衙门后敷的,刨去恩公往返衙门、止血敷药的功夫,恩公脸上受伤的时间应是在与小女子分开后不久……小女子记得在花圃里遇到恩公之前曾看见郑栋梁同他的几个朋友就在花圃旁的花架子下立着……那郑栋梁对我早有不轨之心,且他那几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一年前就曾经发生过几人合伙将一位相貌堂堂的公子脸上划得稀烂之事……恩公,莫非、莫非你的脸就是郑栋梁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干的?”
这一番话下来不由令我对这位曾可忆小姐刮目相看了。她绝非一般的富家女子无知肤浅,她很聪明,思考事情条理分明,的确很是难得。
我便问向她道:“曾小姐所说的一年前这几人曾合伙将一位公子的脸划得稀烂,敢问那位公子姓甚名谁、现在何方?”
曾可忆见我肯同她和颜悦色的说话了,眼底闪过一丝欣喜,面色则愈发沉静地道:“那位公子姓陈名衡,原是清城碧波书院的学生,那郑栋梁同他的几位朋友闲来无事也报在碧波书院里读书,不过是为了混个满腹诗书的好名声罢了。陈衡公子也有个要好的朋友,叫做张思飞,时常邀请陈公子到他家中去玩,张思飞有个妹妹,一来二去地同陈公子见得熟了,两人便暗生情愫,张思飞最疼妹妹,便有心搓和这两人。”
“张思飞的父亲是布商,家中也很有钱,因此常带着他兄妹两个参加富商间的聚会,偶然一次被郑栋梁在会上遇见了张小姐,从此后便百般纠缠。一日张小姐同陈公子正在街上游玩,不幸被郑栋梁一伙撞见,硬是将陈公子押至避人之处划烂了脸,还打伤了几根肋骨。陈公子是穷人家出身,根本无钱医治身上伤处,没过多久竟一命呜呼了。张小姐痛不欲生,求张老爷将郑家告上公堂,然而张老爷因畏惧郑家有吏部尚书这门姻亲而不敢声张,再加上张老爷本就不同意张小姐同陈公子这个穷书生来往,因此硬是将此事压了下去。张小姐是烈性女子,一旦认定了陈公子,早便将他当做了自己的夫婿,如今夫婿已去,她也不肯独活,终于一根白绫吊死了在自己闺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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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可忆说至此处,眼中已是含了泪水,身旁的小丫头忙掏了帕子递给她。她接过来略略沾了沾眼角,转而又冷声道:“听说今日死的人就是郑栋梁,倒是死有余辜呢!”
听她这话,我忍不住又对她添了几分好感,只不过面上并未表露,有好感不见得就要亲近,欣赏只是一种态度。
“那位张思飞公子今日是否也来赴会了?”我问。
“来了,因他父亲同家父生意上有些往来,因此一进府便相互厮见过了。”曾可忆答道。
“张公子是否个头不高,约摸……这么高?”我伸手比了个大概的高度。
曾可忆点头:“恩公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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