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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红秩心想,赵夫人这嘴也是绝了,随随便便就能颠倒黑白。
明明是沈茉茉先睁眼说瞎话,到了赵夫人嘴里就是她们之间有误会,虽不明说但却引导所有人,让别人觉得她才是恶人,还暗示这两个太监都是被买通授意一起来诽谤沈茉茉。
“赵夫人,请您把话说明白。您说这两位小公公是被买通,那您觉得是谁买通他们,又怎么买通的呢?”顾红秩抬起眼眸,一张清艳的脸冷笑起来,也有几分不输于任何人的凛然之色。
赵夫人用余光观察着永嘉长公主的脸色,随即看了一眼顾红棠,垂眸道,“他们是沁华宫的宫人,对沁华宫之事,臣妇不好议论。”
说是不好议论,但一句他们是沁华宫之人,就已经把她想说的都说完了。
沈茉茉则在一旁委屈地抽泣起来,低声道,“我是万万不敢惹三姐姐嫌的,平日里见到三姐姐,都是像对待亲姐姐一样小心侍奉着,没成想却得罪了三姐姐,让三姐姐这么恨我。”
顾红秩很想呸一声,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哪次见到你,你没挑拨离间暗自谋划着要害我?
“长公主殿下,臣妇知道没有证据,就不能下定论。但有些事,殿下和贵妃娘娘心里都是有数的。”赵夫人又端庄地福身道,“臣妇不想冤枉了任何人,也不想让任何人冤枉小女。不如请内务府的人来,好好盘问一遍,他们定然不敢有所隐瞒。”
两个小太监听到赵夫人要请内务府的人来,都是一脸愣怔。
沈茉茉见他们这个表情,以为是说到他们软肋上了,立刻拽着赵夫人的袖子道,“是要请内务府的人来,不然女儿就是掉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了!”
但那两个小太监在最初的发懵过后,却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而是说,“就算请内务府的人来,奴才们也是刚才的原话。奴才们并没有说谎。”
赵夫人微微皱眉,心想这两个沁华宫的小太监居然这么豪横,他们就这么有自信,觉得宸贵妃一定能护得住他们?这是忘了之前圣上关闭沁华宫宫门的时候了?
顾红棠却只是微笑,一个字都没有说。
倒是有另一道声音代替她说道,“不必去请内务府的人来了,他们都是在乾清宫服侍朕的人。有朕在这里,就不信他们敢说谎。”
众人都转过身朝缓缓走来的昭庆帝行礼。
昭庆帝说了一声免礼,看着顾红棠和赵夫人道,“你们要说什么理,朕今日就给你们当一回县太爷,就在这里升堂便是。”
赵夫人满脸诚惶诚恐,饶是她再镇定心里也微微有些乱了。她没想到这两个作证的小太监竟然是乾清宫的人,那就又截然不一样了。只是,这乾清宫的人怎么会在沁华宫修剪树枝?
沈茉茉感到昭庆帝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若她撒谎的事被当着圣上的面揭穿,让她怎么下得来台,这事该如何收场?
而顾家姐妹显然是不知见好就收的。
顾红棠淡定地把刚才的事复述了一遍,随即道,“有圣上来审理这个案子,臣妾就能放心了。眼下人证在这里,他们若是沁华宫的人,那臣妾就只能认了这个哑巴亏,但他们是圣上派来帮忙的,赵夫人却说他们是被买通,不知圣上怎么看呢?”
闻言,昭庆帝哈哈笑了几声,背着手说,“朕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就是几句话。罢了罢了,年轻女孩儿家不懂事,也是常有的,这有什么好理论的。今日是来给贵妃你冲喜的,咱们不再继续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永嘉长公主也跟着点头,但顾红棠却执拗道,“圣上,您不能各打五十大板。臣妾的妹妹是没错的,您连带着也一起说她不懂事,这不公平,臣妾怎么高兴的起来呢?”
如果说以前她还多少要看在沈家的脸面上,容忍这种破事,那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用白露为霜来栽赃她的事若说和沈家没关系,她才不信,既然无论她忍不忍,沈家都会对她和家人动手,那她还让自己妹妹吃这哑巴亏做什么?
至于昭庆帝会不会觉得她斤斤计较,她也不在乎了。像朱皇后一样装的大度,又有什么好下场。
再看她自己,之前处处忍让,一样要被猜忌提防着,现在她也想通了,反正吃了眼前亏,以后也不一定就不吃大亏。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人家孔夫子都说了,唯有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她一个女人,而且还担了红颜祸水的罪名,那干脆也就做点祸水该做的,她就是眼皮子浅斤斤计较了,她就要看看圣上会怎么处置这件事。
昭庆帝顿了顿,就在赵夫人度量着宸贵妃见了台阶也不知道下一定惹火了他时,他开口说:
“三妹妹在宫中这些时日,朕对她也有些了解,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她比猴还精,就算真不喜宫中规矩多,也不会说出来。沈姑娘,你真的听到她抱怨了?该不会是风大你听错了吧。”
闻言,顾红秩忽然有些想笑。
她是没想到,昭庆帝还能说出这么假的话,还什么风大听错了,她看他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不过,她二姐能把昭庆帝逼到连这种话都说了的份上,也是有才。
她再去看沈茉茉,发现对方的脸色实在是好看的很,就像厨房里用了二十多年的老锅底一样,精彩纷呈。
赵夫人暗中伸手拉了拉沈茉茉的衣角,沈茉茉咬牙道,“秉圣上,确实是刚才风大,臣女听错了。”
说完了这句话,她自觉窝囊难堪至极,连头都抬不起来。
昭庆帝却和蔼地笑道,“这不就是了,年轻女儿家的一点小误会,说开了也就好了。你和顾三妹妹都是手帕交,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伤了和气。今日是给贵妃冲喜,你们更都要开开心心的。”
说罢,他又去拉顾红棠的手,握着道:
“贵妃,朕信你妹妹,别板着脸了,高兴一点。”
顾红棠知道这就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他已经放低了手段,再计较下去就是她们不讨好。她低下头微微一笑,看在他眼里就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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