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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挑唆（第1页）

闻言，这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宫女先是露出感激的神情，随即又小心翼翼地偷看朱皇后，生怕朱皇后正在气头上，连心腹的面子都不卖了。

果然，朱皇后一见到拢纱出面解围面上就现出几分浓重的厉色，但她神情几度狰狞，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拢纱见几个小宫女还会在地上犹豫不决，笑着道，“你们还不赶紧退下去？皇后娘娘有话要对我说呢。”

几个小宫女这才如获大释般从地上爬起来，匆忙地退出寝殿了。拢纱走到朱皇后身前，也不顾朱皇后仿佛要生吞活剥了她的脸色，平静地跪在地上伸手收拾一地碎片。

一只穿着绣鞋的脚踩住了她即将伸手去够的瓷片。那鞋上绣着大片绛紫色牡丹，开得正艳，说不出的雍容华贵。

“皇后娘娘，麻烦你抬一抬脚。”

拢纱连眼睛都没抬。

朱皇后冷笑着，没有挪开脚，而是对拢纱道，“你以为你投靠了一个好主子，本宫就不敢收拾你这个奴才了？本宫告诉你，只要本宫还是皇后，你就永远只是奴才，在本宫面前抬不起头来的奴才！”

“好，奴婢是奴才。”

拢纱勾着嘴角，心平气和地重复了一遍。

如果她显露出哪怕一份不甘心，朱皇后心里都会好受一些。但现在朱皇后眼皮直跳，她瞪着拢纱道，“你一个奴才也胆敢嘲弄本宫？本宫看你是没弄清楚身为奴才的本分。”

闻言，拢纱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她抬起头看着朱皇后，一个字也没说，但朱皇后就是感觉到，她仿佛在说，真正没弄清形势的人是你。

朱皇后气狠了，心口都在疼。

这个奴才到底得了什么倚仗？难道说，沈太傅就是打定主意用拢纱来牵制自己？可他怎么敢，怎么敢！他难道就吃准了她不会把和他密谋的事说出去？

还是说，他有十分把握能确定她绝对没机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

这个猜测让朱皇后陡然生出一身寒意。

而这时拢纱也站了起来，缓缓上前走到她身边，俯身在她耳畔道，“皇后娘娘，其实沈大人还是想帮您一把的。”

“帮我？”朱皇后阴恻恻地冷笑道，“你们以为本宫真是傻子吗？他若是想帮我，你就不会开口把我供出来，你们根本是想把我当弃子！”

拢纱笑道：

“娘娘，沈大人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褚栖月先他一步，拿出了朱家和西凉人勾结的证据，甚至还有宫里的证据，能证明您这个皇后也不干净。这种情况下，纵使他不走这步棋，您也是要被圣上厌弃的，若是他也一起被拖下水，让圣上知道您更大的野心，那圣上还会留您一命吗？两害相较取其轻，他只能这么做。他保全自己和沈家不就是在保全您？他让您保守秘密，看似是在威胁，实则是怕您因为一时失意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把自己的命白白搭进去也无济于事，反倒白白让人看笑话。”

朱皇后沉着脸，想要痛骂拢纱和沈太傅，但她却知道这时候再骂什么都没用。拢纱把沈太傅说得深明大义，其实沈太傅就是怕她乱说话暴露了沈家，这时候又不好让她这个中宫皇后死，才置她于这种境地。

那个男人算计来算计去，永远都是把他和沈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别人不是他的垫脚石，就是他的肉中刺。

“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别告诉本宫是沈太傅让你来安抚我的。”朱皇后嗤了一声说，“事到如今他就不怕本宫和蕊嫔一样发疯吗？若是本宫发起疯来真没了理智，可就不知道厉害，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

拢纱定定地看着她，忽然笑道，“您不会像蕊嫔一样的。”

朱皇后看着拢纱的眼睛，感觉这是个深不可测的眼神。拢纱这么说，是指她永远都不会像蕊嫔一样发疯，还是指她即便发疯了，也不会像蕊嫔一样有机会活着把疯话都说出口呢？

“皇后娘娘，您想不想扳回一局？”

拢纱又开口道。

朱皇后垂下眼眸，藏住眼底深深的惊疑不定，“圣上现在已经彻底不信本宫了，本宫还怎么扳回一局？本宫已经全盘皆输，不都是拜你的沈大人所赐！”

拢纱缓缓道，“不，您还有机会。无论是褚栖月还是谁，都还没找到最关键的证据，证明到底是谁给宸贵妃下的毒。圣上之前怀疑宸贵妃是自己对自己用了苦肉计，您以为他现在就彻底相信宸贵妃了？”

朱皇后的眸光微动。

“不，他仍然不会全心全意地相信宸贵妃，正如他不会全然相信任何一个人。这就是皇帝。他是您的枕边人，您比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更懂他。想让他再度怀疑宸贵妃，难道就真的难于上青天吗？如果奴婢说还有机会把宸贵妃也拖下水，您不想把握住？”

拢纱循循善诱，极尽煽动之能事。

朱皇后陷入沉默，她的眼睫微颤，不知在想着什么。但拢纱跟了她这么久，一眼就看出她已经动心了。

对这个女人而言，她最大的死敌就是顾红棠，这是永远都不会变的事，除非有朝一日她或者宸贵妃中有人死了。

即便她再这么样也不能重见天日，但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宸贵妃享福。

扭曲的嫉妒，和得不到的躁动，就是这个女人最强烈的情感。

因此拢纱又笑道，“若皇后娘娘觉得您这一辈子都被幽禁在椒房宫当徒有皇后之名的阶下囚，却让宸贵妃潇洒得意也没关系，那就当奴婢什么都没说。您在这坐着，奴婢再去给您上杯茶。”

说完，拢纱就毫不留恋般要朝外走去。

她身后，朱皇后终于遭不住开口道，“说，你有什么办法？我还要弄清楚，这回沈大人还要做什么。如果他继续骗本宫瞒着本宫，那本宫不会帮他做事。”

有关宸贵妃的事总能让她乱了阵脚铤而走险是没错，但她也很笃定，沈太傅让拢纱来她跟前传话，肯定是还能用得着她，或者是只能用到她才能完成她的计划。这个时候她若不借着自己仅剩的这一点价值，换取对称的内幕，那她就是死也只是个糊涂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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