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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死无对证（第1页）

在殿上伺候的宫女太监们立刻都退了出去，永嘉长公主在女官彩云的搀扶下起身，对昭庆帝道，“我去穆太妃那里坐一坐，说几句话。上次见面时她和我说，长乐过得不好让她甚为忧心，这次我来少不得要劝慰她几句。”

说罢，永嘉长公主就也带着随她进宫的人去了。

朱皇后望着她的背影，恨得不行。

这时候永嘉还说什么长乐过得不好的事，是压根就没将她放在眼里。

整个殿上只剩下帝后二人。

昭庆帝缓缓起身，踱步到跪着的朱皇后身旁，弯下腰来，在她耳边道，“你总是怨朕不够重视你，但朕已经给了你足够的尊荣，是你自己贪心不足。你这些年所筹划之事，真当朕一概不知？”

朱皇后抬头看他，义正言辞：

“臣妾这些年所谋所筹都是为了圣上，除了身为中宫皇后该做的事，臣妾什么都没做过。”

昭庆帝见事到如今，她还装，便笑道：

“你在椒房宫深夜和人密谋，你娘家人和西凉人牵扯不清，你对此想说什么？”

朱皇后心里咯噔一声，但面上却不动声色，这种时候她也只能庄下去了，“圣上不要听信谗言，臣妾从未做过对不起圣上的事。圣上若真怀疑臣妾，那就去臣妾的椒房宫把宫人都抓起来审问，她们能证明臣妾的清白！没有做过的事，臣妾是不会认的！还有朱家人，他们纵使是糊涂一些，但绝不可能做出背叛朝廷大逆不道之举！”

而且前一件事她确实做过，但后一件事真的出乎她的意料。她的娘家人和西凉人牵扯不清？这怎么可能？她二叔是疯了才会容许这种事发生！

但一想到朱娇做出的荒唐事来让她丢尽脸面，上不得台面的崔氏，还有她曾寄予厚望的朱行易也同样荒唐，居然因为和妓子不清不楚被抓到把柄，而她二叔这个人也着实谈不上聪明，不然何至于管家无方？真要是有人瞒着他和西凉人一起搞小动作，他未必能察觉——

但下一刻，昭庆帝的话就让她的心彻底坠入谷底。

“朕再把话说得清楚一点，你在椒房宫和人密谋的事，一直都瞒着其他宫人，只有拢纱和另一个你的心腹宫女知道这个秘密。如果朕让人把拢纱抓起来对她用刑，你觉得她会挺多久才说实话？”昭庆帝缓缓道，

“还有你二叔，你的好堂弟，他们和西凉人勾结的证据确凿，都呈在御书房的案头上，要朕拿给你看吗？”

朱皇后脸上毫无血色，她知道昭庆帝不是在诈她。

“你说的很多话都是错的。但你说你娘家人糊涂，这倒是说对了。你娘家人确实糊涂，尤其是你二叔。他身为朱家之主，居然异想天开，想借着西凉人的手铲除异己，这是自寻死路！朕之前查出十年前朱家和郑宦乱党过从甚密，朕褫夺了他的爵位，以为朱家会知道身为臣子的本分从此收敛，你身为中宫皇后也会明白大是大非，但是朕错了。”

昭庆帝摘下腰间系的一块玉，狠狠地摔在地上。

地上，玉碎。

玉碎的那一刻，朱皇后浑身哆嗦了一下，仿佛这块玉就是她和昭庆帝的夫妻情分。她有些支撑不住，几乎要跪不稳了。

面前的男人是她的夫君，却也是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他真的动怒了，今日他要发落的人不是顾红秩，更不会是宸贵妃，而是她这个中宫皇后。

“你们朱家贵为公府门第，又家财万贯，满门荣华富贵，还差什么？当日你家朱老公爷贪了朝廷多少钱，堪称国之蛀虫，可父皇看在朱家开国功勋的情分上，又念着水至清则无鱼，终究厚待了朱家，并未追究太多。可你们却不知收敛，仍旧得寸进尺。褚氏退一步，你们反而越来越猖狂！可见贪念这东西纵容不得，一旦姑息就永无止境！”

昭庆帝愤怒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再说到这后宫之中，朕知道你一直视贵妃为心头大患，如今你是迫不及待想看到贵妃被打入冷宫。蕙嫔站出来指证宸贵妃之后，你就开始得意忘形。但你以为朕就这么好骗吗，会被你牵着鼻子走？”

朱皇后猛地摇头道：

“圣上，贵妃的事和臣妾没关系！臣妾不知道她是怎么中毒的，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

“蕙嫔是不是你的人？”

昭庆帝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朱皇后陡然一冷，她知道昭庆帝现在是开始怀疑她了，觉得是她伙同西凉人给宸贵妃下的毒，反过来设局让他以为是宸贵妃在自导自演。

她是早就想弄死宸贵妃那贱人了没错，但天地可鉴，这件事真不是她做的。她要是真有这样的本事，又何至于之前一直被宸贵妃压倒一头？

“蕙嫔不是臣妾的人，她虽然常来椒房宫找臣妾说话，但臣妾从未和她说过什么不该说的。她是有一些示好之举，可臣妾只是敷衍着，并没有给她什么暗示，也从未接纳过她。臣妾身为中宫之主，不想私下拉帮结派，破坏宫中秩序。这些事臣妾宫中人都可以做证，臣妾和蕙嫔说话时从不让她们退下的。”

蕙嫔确实不是她的人，但她并未接纳蕙嫔不是因为她说的缘由，而是觉得蕙嫔的位份不高，也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娘家，再加上这娘们心机深沉不好操纵，她觉得用不顺手。

“呵，事到如今你还嘴硬。朕已经让人查过了，前些日子在深夜被椒房宫掌事女官带进来见你的太监，是蕙嫔的人。你就是通过这个太监传话和蕙嫔密谋。”

“不，不是这样的！圣上您把那个太监叫来和臣妾对峙，臣妾真是被冤枉的！”

“人已经死了，还怎么对峙？”昭庆帝冷笑道，“在朕查到他头上时，他就服毒自尽了。真是好一个死无对证啊。”

朱皇后听到人已经死了，心念电转。

这个太监不是蕙嫔的人，而是被沈太傅收买的人。他死了，就不会咬出沈太傅，但现在不知为何，圣上觉得他是蕙嫔的人——

难道说，难道说是沈太傅那边露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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